明瑟说完那句话,便再未出声,仿佛消失了一般。雪地中霎时静了下来,唯余萧缘压低的低吼,与她的尾巴扫过积雪的轻微声响。
君瑶一直没有说话,她弯下身,试探着为萧缘顺毛,手心刚碰到她脊背上的皮毛,萧缘当即跳了开去,对着君瑶,眼底压着一层y-in云,神色满是不善。
君瑶动作一顿,慢慢地走过去,将萧缘抱起来,温声道:“她走了。”
萧缘没有挣扎,听到这句话,像是浑身的气都泄了,蜷起身子,任由君瑶抱着她。
雪狐探出头来,见此处还有人在,连忙躲回窝中。萧缘闻到她等了半日的猎物的气息,也没有动一下。
君瑶看着她蜷成一团的小身子,眼中划过一抹担忧,却也不说什么,转身往家中去。
萧缘为追雪狐,已翻到太乙山的另一面了,走回木屋,需得走上半日。君瑶一步一步地走着,并未施法。
雪地中枯枝交错,女子独行,手中抱着猫儿大小的老虎,在雪中落下一个个脚印。
天忽y-in下来,雪花飘落,起先零散四散,渐渐下大了,君瑶方踩下的脚印,走出十余步,便被风夹着雪覆盖。
小老虎蜷在她的怀中,一动也不动。
君瑶知道,她生气了。偏生她又不知从何解释,她只想着大道漫长且曲折,阿缘长大,历经种种,兴许会有机缘,知晓前尘往事。
但她从未想过,那一世世或相伴相知,或默默守护的往事,会从她口中说出。
大约是过于深刻,反倒不知怎么开口了,她内心中是希望阿缘能想起来的,与她相处的时时刻刻,她都铭记在心中,不肯忘却,倘若阿缘也记起来,她们之间便当真毫无隔膜,毫无秘密,不分彼此了。
可若是让她来说,她又从何说起?是广平寺中的初见,还是汉王殉国时的惨烈,是以旁观者的身份轻描淡写,还是代入己身深情款款?
不论哪一种,阿缘还这样小?她能懂么?
纵使要她来讲述,君瑶也希望等小老虎长大,明白了事理,与她再度相爱,到那时,她再将一件件往事,都告诉她。而不是此时,小老虎对她仅有依赖之时,先将往事灌输与她。
这倒像是,以往事胁迫阿缘只对着她一人了。
君瑶喜欢她,她变成了什么样,她都不离不弃,可她万万不肯给萧缘增添半点负担。
明瑟短短几句话,就打乱了君瑶的步伐。
走了一下午,到达木屋已是黄昏。雪下了又停,不知怎么,y-in云又散开,天边现出了霞彩。
君瑶走到檐下,摸摸小老虎,与她柔声道:“到家了。”
小老虎不肯动,身子蜷着,小脸也藏了起来。君瑶叹了口气,又摸摸她,安慰道:“别生气,再也不见她了。”
小老虎终于有了反应,动了动,还是不肯抬头。
君瑶只得捏住她后颈的皮毛,将她抖了开来。小老虎未曾料到还有这招,猝不及防之下,哭得s-hi哒哒的小脸就出现在了君瑶面前。
她眼中含着泪,脸上毛都哭s-hi了,君瑶的心像是被扎了一下,生疼。
小老虎连忙用爪子捂脸,不想让君瑶看到。
君瑶重新抱住她,欲为她擦擦脸,口中安抚道:“不哭了。”
萧缘不肯让她碰,小爪子牢牢地捂着脸,眼泪又掉下来,君瑶能看到,她的爪子下,有一撮毛被泪水打s-hi。
“阿缘不想理我了?”君瑶道。
萧缘不说话,她很伤心,那只兔子欺负她,阿瑶也不帮她,可这不是让她最伤心的,她最伤心的是,她竟然不是阿瑶唯一的小老虎,明瑟在的时候,她不肯示弱,她走了,她就憋不住委屈,哭了一路。
君瑶顿了顿,又道:“那阿缘,要如何才肯理我?”
萧缘抬头,小爪子移下了一点,露出两只红通通的眼睛来,她闷闷地道:“小老虎。”
白虎生来霸道,她连燕子在君瑶本体的枝条上停留片刻,都不肯,更不必说她有别的老虎了。
君瑶笑了笑,与她道:“她骗你的,没有别的小老虎,只有阿缘。”
萧缘一呆,还是没有展颜,抽抽搭搭的,又道:“阿缘。”
低低的声音中,满是失落。她听到了,阿瑶养她是因为别的萧缘。
君瑶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无奈,柔声道:“也没有别的阿缘,只有你一只小老虎。”
萧缘惊呆了,她万万想不到,竟然还有人,这般胡说的。小老虎与人相处少,她平日里,不是与君瑶玩,便是与山中大大小小的野兽玩,君瑶不会骗过她,野兽不会说话,她自也想不到,原来言语竟还有假的。
小老虎长了一个教训,但是听闻只有她一个阿缘,也只有她一只小老虎,她竟然也不生气了,只觉得很高兴,搂住君瑶的脖子,低声的责备:“坏兔子。”
她连为何那坏兔子会说那些话都没有问一句,君瑶怎么说,她就怎么信,没有半点迟疑。
君瑶的心软了又软,顺着她的脊背,顺顺毛。
小老虎在她的颈间蹭,又开心又依赖。
君瑶知道,经过这一回,往后再有人与阿缘说,她曾与一凡人相守,阿缘也不会信了。君瑶心下一动,问道:“倘若有别的小老虎,也有别的萧缘,那阿缘怎么办?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萧缘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愣住了,泪水又涌了上来。她不懂这种情绪,心中却难过极了。方才她就信了明瑟的话,可她还是让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