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秋娘这幅死样子,明兰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位大姐估计是属王宝钏的,笃信十八年苦守寒窑终有一日盼得君归,哪怕带位公主回来她也不介意。
虽然那日叫顾廷烨摔了汤盅,她依旧不恨不怨的做起了衣裳,可惜没等她缝上袖子,顾廷烨就搬回嘉禧居了,于是她只好边抹泪边再做一件。
当晚,明兰将秋娘的心血交给丈夫。顾廷烨拎着那件衣裳在她跟前抖呀抖,满眼俱是‘你不稀罕我有的是人稀罕’,见明兰嘟起了嘴,还装模作样的问:“夫人为何不快?”
明兰闷闷不乐,“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惦记夫人的也不少。”顾廷烨淡淡的。
明兰哑了,暗自恨恨——这就是摊牌的结果。
直到更衣熄灯,她依旧郁郁的,顾廷烨将热乎乎的胳膊枕在她脖子下,“怎么了?”
“我在想一件卑鄙的事。”
“何事?”
“自己吃不下,也要吐口口水在碗里,不叫别人吃。”
帐幕里陡然静了两拍,顾廷烨无声而笑,翻身压到她身上,伸手摸索进她里衣,哑着嗓子道:“你多吃几口,别人就吃不着了。”
……
不过那件夏衣,顾廷烨终究一次没穿,叫小桃收掉,之后不知去向了。
绿枝j-i,ng神大振,特意去找蔻香苑的婆子闲聊,不经意间漏了嘴,秋娘得知后,抱着枕头又哭了半天。翠微得知此事,戳着绿枝的额头:“叫我说你什么好?就不能稳重些么!”
绿枝倔强道:“夫人往日待她不薄,可前阵子不过和侯爷拌了两句嘴,她就急匆匆的贴上去,不叫她吃些苦头,我心里不痛快!”
入了七月,到丹橘成婚那日,明兰特意叫小桃绿枝翠袖三个去吃酒,女孩们回来之后七嘴八舌好一番渲染,如何喜气热闹,如何敲锣打鼓放鞭炮,喜服珠钗如何红艳鲜亮……翠微听的两耳都满了,一屋子小丫鬟或羡慕,或惊叹,叽叽喳喳了大半天才安静下来。
待人散去后,碧丝才幽幽道:“丹橘姐姐可是寻了个好归宿,也不知我们将来会如何。”
绿枝瞧了她一眼,“夫人自有主意。不过……你这么爱替自己打算的,大约早有思量了罢!”虽是一道大的,可她始终瞧不惯碧丝好吃懒做的x_i,ng子。
碧丝立刻脸红,“你浑说什么呢!”
未过三四日,丹橘领着新婚夫婿来侯府磕头,明兰见她面色红润,眉间化不开的娇羞喜悦,也放下了心,“明年可得给我送喜蛋来。”屋里屋外挤满了昔日的姐妹,声声轻笑不绝于耳,丹橘几羞得要钻到地下去,最后几乎是夫婿搀着才出得门去。
大约这阵子吉日较多,四房的廷荧也要出嫁了,四老太太怕夜长梦多,紧着把喜事办在年内。明兰在翠宝斋里订了一副嵌翠赤金头面,另三百两压箱银,忝作添妆,算体面了。因廷荧是嫁往京外,只好长兄廷煊亲自送嫁,好在夫家路也不远,半个月就能来回。
唯一的骨r_ou_嫁了,四老太太这阵子就没断过泪,说不得明兰只好去探望,顺带瞧见了被使唤的灰头土面的刘姨娘,以及被‘照料’极好的四老太爷——什么都知道,就是没法动弹。
明兰生不出半分同情来,fēng_liú快活了大半辈子,该还了。
风水轮流转的不止这家,还有两个女子,一个变好了,一个变糟了,明兰严重怀疑这两人八字对冲——以前是张夫人老叫明兰去开解张氏,现在却是郑大夫人常来请她去跟小沈氏说话。
张氏振作起来,如今行权管家,悉心育儿,过的有滋有味;而小沈氏却始终未从前阵子沈家的低压期恢复过来;肚皮越来越大,人却越来越瘦,兼之j-i,ng神萎靡,情绪低落,惶惶不可终日,直叫人看的心惊r_ou_跳。
“她这样子怎么成?”等人睡下,明兰走出门外小声道。
郑大夫人叹道:“前阵子也不知哪里歪传,说皇帝要废了皇后,还要革了国舅爷,把这孩子吓的,每天都要哭上几顿,还总说胡话……”
明兰默然。她知道,小沈氏是担心若沈家败了,郑家会不要她——就这么点心理素质,还敢跟张氏女子别苗头,真是不知死活。
不等明兰叹过几声,张沈风波的余韵早就蔓及自家了。
自打沈从兴禁闭思过,本属他的差事再次落到顾廷烨头上,顺带还要分担一部分张老国公的事务,时不时在外头连住几日,短则三五日,长则七八日,有时是西郊大营,有时是兵械司,有时还得去口外的马场校营。
“今日钟太太来串门了,说起侯爷如今忙碌,还羡慕呢。”明兰收拾着换洗衣裳,一件件打进包裹,“钟将军很空么?”
顾廷烨坐在镜前束发,“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一旦用起兵来,就不得空了。”
“我倒情愿侯爷平日忙些,也别上阵打仗。”
垂紫白嵌双色金丝冠带于肩头,顾廷烨侧头朝她微微而笑,这句话他相信她是发自真心。临出门前,抱起她亲了又亲——其实不去深究什么,这样过一辈子,似乎也挺好。
慢慢地,明兰开始习惯独自掌理侯府的日子,闲时空了,隔三差五去郑将军府,煊大太太处走人家,偶尔再去国舅府踩踩点,生活也蛮充实的。
这日从外头回来,却见翠微正抬着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