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韩城的大门居然是紧闭的。
王宝昌身边一名参将对着城头大喊道,“山西总兵王大人到!尔等速开城门!”
却不想城头的校尉冲他喊道,“奉洪大人令,为防贼寇偷袭,韩城全城戒严,无洪大人及钦差大人秦少保之手令,任何人不得入城。敢问诸位弟兄,可有此二位大人的手令啊?”
王宝昌闻言勃然大怒!
他可是堂堂山西总兵,洪承畴只不过是个小小参政官……
咦,不对,洪承畴现在是陕西巡抚了。
他山西总兵,自然是管不到山西巡抚头上了!
王宝昌气得后槽牙都打颤,这个洪承畴果然是个小人,一得志就给老子脸色是吧?也不想想当初他一个小小参政,见了老子是如何低声下气的!
你不给老子开门没关系,老子有杨督的手令!三边总督总能治你了吧?
想到这里,他对那名校尉怒道,“尔等听着,本将有三边总督杨大人手令,现有紧急军务需要入城处理,速开城门!”
却听那校尉说道,“王将军,实在不是小的不肯开门,是洪大人有令,除了他和秦少保的手令,其他人的口令也好手令也罢,一概都没有用。还请王将军海涵!”
王宝昌暴怒,“大胆,连总督大人的手令你们都敢不遵了吗?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那校尉又道,“王将军息怒!要说论大小,咱还是觉着这位钦差大人的手令要大些,因为圣旨上说了,他的决断就是圣裁,是他要咱们家抚台大人这么做的,那就等于是皇上要咱这么做的啊!您说,皇上的圣旨咱敢抗吗?”
有一个校尉上来说道,“要不这么着,王将军您也去请一道圣旨吧,回头弟兄们见了圣旨,保管给您开门!”
王宝昌气得脸色发白,嘴角的胡子都飞起来了。
他终于明白秦书淮之前说的,希望他不要重蹈覆辙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之前他让秦书淮进不了太原城,现在秦书淮就让他进不了韩城!
这是报复,这是示威,更是**裸的嘲讽!
韩城只认他秦书淮的手令,而不认总督杨鹤的手令,情况已经再明显不过了,那就是洪承畴已经投靠了秦书淮,而且是彻彻底底的那种投靠,连对杨鹤虚与委蛇地应付一下都懒得应付,直接表明不伺候了。
王宝昌想起之前自己还跟秦书淮吹嘘,说什么不会让人赶走之类的话,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说这话的时候可有大把的人听着呢,这下怎么跟他们交代?
这秦书淮难不成真是妖精所化?为何他到哪,哪就都听他的?
此时,洪承畴正坐在府衙之中,优哉游哉地品着茶。
这王宝昌没什么本事,却长期身居高位,对他吆五喝六的,他早就不爽了。如今他贵为陕西巡抚,又得此良机,怎么能不羞辱他一番?
当然,羞辱他只是其次,彻底和杨鹤、和东林党划清界限才是他主要的目的。
以他对局势判断,早已认定此次三边之争,杨鹤必输!
这个秦少保无论是审时度势的眼光、操权弄术的手段还是文治武功,都绝非杨鹤能及。而杨鹤失去三边后,皇上势必开始整顿东林,说东林下台还是轻的,弄不好整个东林上上下下要付出不少人头,才能平皇上长期被东林欺压之恨!
所以,在这关键的时刻,他怎能不提前下注?
把王宝昌挡在韩城之外,正好帮秦书淮报了一箭之仇,还可以表明自己对少保、对皇上的忠心,这么好的机会上哪找去?
甚至如果秦书淮有需要,他都可以带兵去帮他。
要知道这场争斗如果东林赢了,他就是保持中立都没好果子吃,因为东林党根本不喜欢他,要不是皇上他现在还在做小小参政呢。
所以,他就干脆豁出去了,就明着跟东林割裂,彻底倒向秦书淮一边!
王宝昌在城门底下折腾了许久,从最初的好言相劝到最后的大声喝骂,可城楼上的士兵连鸟都不鸟他。
王宝昌彻底没辙了。他总不能带兵强攻城门吧?人家说了是奉了钦差的旨意,钦差又说这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他要是攻城,那不是造反么?
再说了,就凭他三千人马,还想攻破二万五大军把守的韩城?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王宝昌认栽了。
带着士兵,垂头丧气地往回赶。
和秦书淮一样,大半夜的带着弟兄们在冰天雪地里赶路。
不同的是,把秦书淮赶走的好歹是六品官,而把他赶走的,不过是个没品的城头校尉。
三千精骑来的时候是快马加鞭,到了韩城后什么都没补充,又灰溜溜地回去,当真是人困马乏了。
这还罢了,最重要的是士气极为低落。这些士兵都不明白,为什么总督大人的命令突然不好用了?莫非是三边有变?
各种版本的流言开始在军中传开,不过核心的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皇上不再信任杨总督了,要派秦少保夺了杨鹤的权。
如果这样的话,那恐怕王总兵也不妙了。
队伍缓慢地行进到离韩城三十七八里外的王家屯,此时夜幕已黑。
王宝昌正准备士兵进入屯子里修整,忽然听到四周喊杀声四起!
接着,无数手持长枪的流寇从四面八方杀了过来。这些流寇密密麻麻,漫山遍野,数量足有上万之多。而且他们个个都训练有素,面对骑兵毫不畏缩,分几十人为一阵,先捅战马再捅人,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