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铺天盖地落下的箭矢,半途忽然被拉起的绊马绳、身后越来越响的马蹄声却告诉他们,这个错误他们犯得太大了。
即便匈奴骑兵在此时有意识地重新结队,但也已经来不及了。他们的马匹骤然间受惊,根本不受指挥,一个正回首s,he击的匈奴兵猝不及防下被人立而起的爱马甩在了地上,他只感觉落地时身上就是一痛,莫不是正好砸在了石头上?
匈奴兵还没来得及确认,就见白光一闪,他喉头已经被长戟刺穿。
如果再给这个匈奴兵一点时间,他一定能看到地上散落着的全是带刺的铜疙瘩,这样东西在后世有个名字叫铁蒺藜,是骑兵的克星,它的成熟体就算是打了马蹄铁的战马都受不了这东西,更何况匈奴马是r_ou_掌直接踩上。
马站不稳,此时的骑兵又没有马鞍、马镫,在双手需要松开c,ao纵弓弦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应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意外。
在这个匈奴兵之后,接二连三有匈奴马受惊将背上的人甩下马,大汉骑兵见到前头匈奴骑兵人仰马翻的模样心中也是有十分感慨。
这东西是他们军候想出来的,据说军候还是个读书人,咿——真是好y-in险的一读书人。
不过……
我们喜欢!
这一场战争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天边余晖散尽之前,剩余的匈奴骑兵抓紧机会逃离冲入草原。在黑夜进入草原是不明智的决定,汉军只能止步于前,他们一个个点起了预备好的火把开始整理战场清理尸身记录战功。
从一开始就冲杀在前的冯唐打马回旋,他的爱马一路小跑,蹄子滴答滴答踏在草原上。男人摸了把自己的脸,擦了满手的血,他哈哈一笑,啐了一口不当心漏到嘴里的血沫,“痛快!”
“太守!”郡丞策马向前。冯唐侧脸看了他一眼,“伤亡如何?”
“不到一成,都是轻伤。”郡丞面上全是喜色,“大获全胜,兄弟们还嫌没打够呢。”
“没打够也不能打了。”冯唐有些惋惜地看了眼黑黝黝的草原,“等天亮了再派人去草原上搜寻。这些匈奴兵身上的衣服兵器都收集好作为罪证送去长安,让兄弟们今夜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去草原上看看有没有r_ou_吃,没有r_ou_找些汤也行。”
“喏!”
“上奏长安的文书你让那个窦君须来写,他心黑。对了,让他写得惨一些,不要给老夫面子,就说我们死伤惨重损失巨大,反正怎么惨怎么来,最好能让人闻者落泪观者……哦,没有人看得到,反正就是要让人一看就同意咱们出征的那一种。”
老将军三两句就将自己的最终目的给泄露了出来,他嘿嘿笑了两声,“老夫可是迫不及待想要拖着我这把老骨头去北边了,到时候死了之后见着我那些个好兄弟,得多有面子啊。”
然而很可惜的是,渔阳距离长安到底远了些,虽然他们的确是第一个燃起战火的,但却落在了雁门郡之后。
雁门郡作为云中郡的老邻居,在过往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广受s_ao扰,原因很简单,云中郡有魏尚为太守。魏尚可不是一颗软柿子,一不当心咬一口就要崩掉牙,于是雁门郡就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了太守刷新速度最快的边郡。不光是郡太守,就连下头的辅官也是频繁更新,这一次不少匈奴骑兵还是习惯性地先来捏雁门郡,哪知道雁门郡现在的郡太守早就换了一个,正是摩拳擦掌等着他们来的周亚夫。
周亚夫自驻守雁门郡以后大力练兵,他名声在外,雁门兵士都很服他,愿意来投奔的勇士也有很多,背后又有景帝不停地输送物资和战马,雁门郡早已今非昔比。
这些将领一个个都打了胜仗,但有志一同地上了哭奏,一个个“泣曰”“跪奏”用得让看到的人都觉得事态简直严重到不行的程度。大汉北部边关接连告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长安城,长安城内的年轻人群情激愤。
经过几年的择才试,长安城内气象一新,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聚集到了此处,他们有些是考上后正在候官的,有些是想要来寻先生学习的,也有更多的想要应征来做这些新手官员的幕僚的人。
年轻人满身血性,一时之间街头巷尾满是请战之风。还有若干学子弃笔从戎,他们打包行李召集友人采买武器便想要奔赴边关。不光是这些学子,诸多富户也跑到了官府要求捐粮捐物。
今日之大汉已绝非往日模样。
生活在这个年代的大汉人从骨子里就不觉得自己比匈奴弱,且此前若干场战役的胜利都给了他们底气,好战之风极盛。自打消息传开后,刘启还收到了好几个藩王请战的奏请,这些奏书和将领、边郡太守的请战文书放在一起能够堆起一摞。
刘启这几日身体不太好,他半躺在榻上,由太子将这些奏书念给他听。
“鲁王刘余,请战。”
“江都王刘非,请战。”
“长沙王刘发,请战。”
“赵王刘彭祖,请战。”
……
“云中郡太守魏尚,请战。”
“雁门郡太守周亚夫,请战。”
“平成郡太守冯敬,请战。”
……
刘彻舔了舔念奏书念得有些干涩的嘴唇,只觉得胸腹之间有一点亮光正飞速从荧星一点转为燎原大火。他深吸一口气,放下奏书撩起前袍走到父亲榻前稽首而拜:“儿子刘彻,请战。”
秋七月,荧惑耀天。
刘启点了三路大军自雁门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