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安听得张口结舌,若非韩非之前一直低调,加上他有口吃的毛病名声不显,他都要以为这一系列c,ao作是秦王要逼着他入仕来着。
转念一想,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韩非口吃问题其实真的不大,甚至于在情绪波动不大的时候更是不明显,然而对于尊贵的韩国贵族来说,口拙这个却仿佛是完全不能接受的问题。
但是秦国,对于人才身上的一些小毛病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事实上站在吕安的立场上,他亦是认为秦国更适合韩非的发展。
韩非的好多思想完全就是走的法治之路,当然,比起商鞅那近乎chù_nǚ座到了极点的法治,韩非的要稍宽松一些,但那也有限。
但无论是商鞅还是韩非,他们有一个想法是一样的,那就是法律之下人人平等。
商鞅当年在秦国变法尚且被人憎恨,何况是在韩国这种贵族宗亲勋贵治国的国家变法呢?
除非韩非能够遇到一个能够像秦孝公信任商鞅一样信任他的韩王,而那位韩王亦是要像孝公一样手握兵权,能够一力压下所有反对的声音,但那是不可能的。
现任韩王胆小短视,其手中权柄更是被朝中臣子瓜分,下一任的韩国太子又和韩非不太对付,哪怕上位后估计也不会任用韩非。
如此除非韩非能够笼络到韩国再下一任继承人或者找个和他思想一致的王子搞掉现在的太子,否则……真的很难。
而且就算他真能上位,要改变韩国估计也不太容易,韩国那个国家的官僚阶层就像是螃蟹一样。
螃蟹这种生物有一个特点,它们会互相使绊子。
如果将单只螃蟹放在竹篓里,它或许可以靠着自己的力量爬出来,但是如果有很多螃蟹放在一起,情况就不一样了。
大家都待在下头还好,如果一旦被它们发现哪只螃蟹开始往上头爬,那么它们就会立刻拽住那只螃蟹的腿,如此一个拉一个,一个拽一个,一直到最上头的螃蟹被它们拽拉下来为止。
如今的韩非,是那一个爬出来的螃蟹,而他回到了韩国,即便他是一心一意想要做那个把大家都拉出来的螃蟹,恐怕也有大概率被拉着一起沉底。
不过无论如何韩国是韩非的祖国,他又是韩国宗室,有些话吕安当真是不太好说。
他转了转眼珠子,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师弟你这一走,李兄身边是不是又没人了?”
“大王另外给郡守派了人。”韩非平静道,然后勾了勾嘴角“在下亦是请先生……送来了不少后辈,蜀郡政务繁杂,在此地学习,确实非常锻炼人。”
蜀郡一地地形多样,环境气候更是复杂,在这里人口稠密,还有大量当地土族未开化群众,这些人文化程度低,喜好自由不喜被约束,有待教化。
同时蜀郡通常还有大型工程要c,ao作,在基建的同时还要兼顾为秦国供粮,如何平衡劳役和民众幸福度是一个大困难,此处几乎包揽了一个郡县所能遇到的所有问题,在这里工作学习也是真的锻炼人,所有这一点看蜀郡出去的个个都直接能做一地郡守就可以证明了。
二人齐齐沉默了一下,默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吕安点点头,无声的表示自己get到了自家先生心情一定不好的讯息。
又是一番寒暄之后,马车已经抵达郡守府,如今卫君被迁去了野王城,但卫国毕竟并未灭国,因此吕安的太守府并不像蜀郡太守府一样可以占用以前的王宫,而是另外搭建,如今的卫王宫就被封存在那儿,成为濮阳的一个旅游景点,“王宫的修缮也是不小的开支。”
吕安如此说道“所以我们讨论过后将王宫的林苑部分开放,供百姓进去砍柴狩猎,然后根据其所得收取费用,再用这笔费用来修缮宫廷,勉强也能做个贴补。”
屋子一旦没有人住着就会很快老化,别看卫王已经成了卫君,当年的卫国也算是能够和魏国互相拗手腕的强国,位于濮阳的卫国宫殿半点也不小。而如今,要保持这座宫殿的体面就是东郡一个不小的开支。
不过吕安还是安慰了即将背负重担的韩非一句“师弟也不用太过忧心,等以后……就好了。”
所谓以后,自然是指卫君死了之后。
等卫君死了,卫国自然断了传承,就和东周国和西周国一样自然灭国。那时候卫王宫也就成为了无主之地,自然也就归了秦国处理。
到时候就能将其改造成东郡郡太守府啦,多余的地方还可以作他用,说一句题外话,当赵政还在东郡的时候就已经在里头转了好几圈,蠢蠢欲动的心态非常明显。
吕安当时无语得看了眼弟弟那内敛了不少但还是带着点渴望的小眼神,非常无礼的lu 了下弟弟的脑袋瓜,然后冷酷无情的表示:弟弟,莫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哦!
什么约定……?
自然是年少无知的吕安和年少无知的赵政相互约好,吕安要让天下人都能吃饱,到那时候赵政才能造房子的约定呀。
现在距离这个目标还有非常远的距离,且随着东郡归入秦国国土,这个目标有更远的趋势。
赵政整个人都蔫了,他猛然间意识到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在他的眼里,这个世界除了秦国以外的地方真的都特别惨,吃不饱饭的人实在太多了,而等这些人都归于秦国之后,怎么喂饱他们就成了秦国的任务。
他在卫国宫殿群里头转了又转想了又想,最后期期艾艾地去问自己的小伙伴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