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在读什麽书?”
“这……”曾钦格确实不晓得。
慕容定祯淡淡的啜了口清茶,道:“让内廷管事将简之的书录都呈来,朕要看看。”
“是,皇上。”
语毕,殿内又一次沈寂了下来。
慕容定祯一手撑著沈重的腰腹,一手敞了敞丝衣的领口,虽说这衣衫已经极尽轻薄,但对於有孕临产的人而言,似乎还是过於繁琐。
“将窗子都打开,朕喘不过来气……”慕容定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是,皇上。”
曾钦格立即就去吩咐,一扇扇的木窗都被全然打开,窗外清新怡然的空气扑面而来。
“皇上,您是不是哪里不适?奴才这就去为你传薛大人。”
曾钦格折返回慕容定祯的身旁,跪下问道。
方才尚凌裕禀报了什麽,曾钦格听的清清楚楚。虽然慕容定祯没有动怒,但心中不冒火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齐维勋身为当朝重臣,竟然被卓允嘉如此戏弄,即便齐维勋有百般过错,纵燃宰相府邸这种要杀头的行为绝对让慕容定祯不能够容忍。更重要的是,这一切都发生在当下慕容定祯临产在即,身子最为不济的时候。
“不必”慕容定祯轻摇了摇头,抚了抚胸口,轻声道:“将朕的琴拿来,你们都下去。”
“……”曾钦格虽然犹豫,却还是照著慕容定祯的吩咐去做了。
腹中的孩子很是奇怪,似乎对音律十分敏感。怀简之的时候,慕容定祯很少弹琴,但如今却往往只有弹奏一曲才能安抚住让慕容定祯难耐的胎动,这也是唯一能让慕容定祯好受些的方式。
悠扬的乐声,在春夜的清风之中飘荡而去,融入山林溪谷。
没有人能够知道帝王的心绪,但从乐声之中,任何人却都能够感受到那份低沈而压抑的孤独。
当那修长优雅的双手翻转拨弄於琴弦之上时,似乎慕容定祯也在用一种最为舒缓的方式排解著心事。
人生贵在有知心相爱的人能懂心曲,若是如此,也不枉活。
可为何经历了这麽多的磨难和等待,时至今日,你我之间,还是这般遥远?
古朴的寝殿里,穿著一袭轻薄黑衣的慕容定祯完全沈浸在了抚琴之中,坐在桌前,这一弹,就不知过了多久。
再为绝美的乐声,也曲终有时。
当慕容定祯收拢指尖,疲惫的抬起眼帘,却看到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站在内殿的窗侧旁,一手持剑,正静静的望著他。
而那人已经不知在窗前站了多久,听了多久。
有些日子没见了,不知为何,这本是世间最相爱相亲的两人,却在此刻显得分外生疏。
“你始终还是来了。”
慕容定祯对视著卓允嘉,沈声缓缓说道。
第四十九章
慕容定祯的身形与前段日子记忆之中又有了不小的变化,那昭示著距离他们孩子的诞生越来越近了。
看著面前这个深爱了多年的人,卓允嘉心中纷杂的感情一时间如浪涛般汹涌,只是那原本总是充满柔情的目光今日却带著几许审视的意味。
两人对视相持,良久,卓允嘉沈沈的开口道:“对,我来了。”
慕容定祯冷肃的表情似乎只因这句话而稍稍融化,唇角微扬起了淡淡的弧度。想来多日不见,卓允嘉终究还是惦记著自己和腹中的孩子。
不料,转瞬之间,这不易察觉的笑容却又一次因卓允嘉的话而凝固了起来。
“今日有三件事特来询问皇上,还望皇上能告之卓允嘉实情。”
慕容定祯坐在御案後,转过原本注视著卓允嘉的目光,脸色渐变青灰。
“可以。但在这之前,朕也有话要问你。”
“皇上请讲”卓允嘉回的异常干脆,那话语之中听不出丝毫的感情。
“为何要戏谑齐维勋?纵燃宰相府?”慕容定祯沈声问道。卓允嘉竟然在此时做出如此冲动之事,著实让慕容定祯怒气难平。
卓允嘉有几分凄凉的淡淡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你可知这是杀头的重罪?”慕容定祯狠压住按在琴弦上的双手。
卓允嘉无可回避当今圣上那鹰隼般锋寒的目光,只是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