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他又道,“不是他,是他后面那个,被马车挡住了。”
马车拉走,后面果然还有一辆马车,从马车上下来三个人,三个看上去都未成年,那人十分窘迫,羞得面红耳赤。
“这毛都没长齐,怎么医人?”路人道。
且不说这些人如何猜测,今日主角之一就是一位未及弱冠的少年,在其身后,一干护卫抬着一个人。
刘家家主侧目看了看被抬的人,是黄虎无疑,可怎么是被抬进来的,难道诊治失败?
“贤侄,这是怎么一回事?”
“已经好了,”枫阵道。
“可,”刘家家主看看被抬着的黄虎,又看看枫阵。
“他吓晕过去了。”
不就是烧了自家房子,用得着激动到晕过去。
“吓晕?”刘家家主整个人都不好了,人还没治好,还要吓一吓,那不是傻得没救了?
“过一会就醒了,”枫阵道,“刘鸿呢?”
鲁老抚着雪白的胡子,缓缓道,“他的情绪已经慢慢平稳,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
“是啊,这还要多亏了鲁老,”刘家家主赶紧点头赞同。
鲁老那法子虽然慢,但还是有效果的,要是照枫阵这么治,那现在被人抬着的就是他儿子了。
“请问病患在何处?”一位年轻公子上前施礼。
刘家家主热情道,“想必这位就是孙医师了吧,果然是风采不凡,”接着又指引孙医师往里走,“我儿刚刚睡下。”
见这位孙医师要看病的样子,枫阵也跟了进去。
陈筠宁小声道,“这孙医师看上去有些来头,也许真的能治好。”
枫阵笑道,“他若能治好,那是最好。”
这样就省得他这个外行瞎折腾,而且他的治疗也有风险,只能将邪气引出,却不能将邪气根除。
孙医师看了刘鸿的面色,又替他把脉。
“我儿如何?”
“他用过哪些药?”
鲁老一一说了,孙医师又让人将药渣拿来,凑近细嗅,“这药确实是上等的药材。”
“那是自然,”鲁老自信道,“这些药材都是由老夫亲自挑选。”
孙医师又道,“可药不对症。”
“哪里药不对症?”
他行医几十年,被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孩子怀疑也就罢了,小孩子不懂事,可这人怎么也算他的后辈,竟敢公然指责他,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没教养了,以为靠那点关系进了宫,就能胜过他几十年的经验?
孙医师提出自己的看法,两人激烈争论,说的都是外人不懂的词汇,却没有发现病床上那人睁开了双眼,眼中泛着血丝,目光涣散,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
刘鸿只觉得很吵很吵,那些人喋喋不休,也不知在说什么,他只想要他们闭嘴,可他的意识很快就被一个魔鬼吞没,再次陷入沉睡之中,取而代之的是那个魔鬼。
那个魔鬼有破坏一切的yù_wàng,所有他能见到的,都想狠狠撕碎,所有的一切,死物、活物。
最先被他抓住的是一个人类,还留着鲜红血液的人类,他要将指甲狠狠嵌入那个人的皮r_ou_中,看着血液缓缓流出。
“快,快拦住鸿儿,”刘家家主声嘶力竭地喊道。
几个护卫将孙医师救出,本想擒住刘鸿,他却像滑溜的泥鳅一般溜了出去。
“啊——”
院中传来一声尖叫,声音之高亢足以响彻周围一干居民,刚刚清醒过来的黄虎又吓晕了过去。
“孝正。”
枫阵话音刚出,颜颐已一脚将刘鸿踹离黄虎身边,落在一干护卫近处,护卫见状,立刻将刘鸿捆起来。
一番s_ao动之后,刘家家主不断给两位医师赔礼道歉,孙医师怒而甩袖离开,“此病人已病入膏肓,根本无药可救。”
“不是,孙医师,您一定要想想办法,”他又转头去找鲁医师,“鲁老,您的办法最管用,要不再给我儿开个安神的方子?我一定出双倍的价钱,不,五倍,十倍,十倍,好不好?”
鲁老摇了摇头,“就算是十倍,我也医不了了,”说着,在助手的搀扶下,晃晃悠悠离开。
刘家家主又走到枫阵几人面前,这几人虽是小辈,却也出生大家族,怎么也不能怠慢,“今日府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就不能款待几位贤侄了。”
枫阵疑道,“我还没说不医呢?”
“不是我看不起贤侄,连孙医师和鲁老都如此说,谁还能有办法,”刘家家主彻底丧失了信心。
鲁老代表着当地医学的最高水平,孙医师则是宫中的水平,两人都没办法,一个除了写字什么都不会的人会有什么办法?
当初还是他病急乱投医,真以为十来岁的少年能知道医治之法。
“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睡在这里?”
黄虎愣愣地看着周围人,他似乎做了很多梦,梦里他像个野兽一样乱撕乱咬,还烧了自家房子,然后成为流落街头的疯子,每天被人指指点点。
可他是黄家的少爷,怎会沦落至此?一定是睡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