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整晚他都有点心不在焉,话也比较少,吃完饭后乔郁北送他回家,停在他家楼下时终于忍不住问:“你干嘛?吸螺吸得话都不会说了?”
林睦讪笑着,推开车门走出外面,含糊的找了个理由:“吃太多了有点犯困……谢了,还特意绕路送我回来。我先上去了,今晚早点睡吧,别熬夜了。”
“喂,”乔郁北在身后喊住他,“你那几篇文我看完了,批改版发到了你邮箱,你有空看一下吧。”
林睦略一怔忪,转过身,赧然的挠挠头,拘谨得像个在面试的大学生:“嗯,谢谢您。”
乔郁北这才笑了笑,洒脱的挥挥手,点燃汽车驶离原地。
林睦走进房间,放下东西后第一时间打开电脑,点进邮箱,果然有一封来自乔郁北的邮件。
他屏住呼吸,打开了附件。
白屏黑字上间或被标注上红色的字体,每一处字都不多,但是都一针见血,j-i,ng简辛辣。林睦渐渐抛却了难为情,被红字的思路牵引着像个冷静的局外人般重新审视自己的作品,发现了很多以前从未发觉,或者是下意识回避的问题,一一被人不留情面的揭出来,血淋淋的示于眼前。
在文末,红字简单解释了多重人格和j-i,ng神分裂的不同,并写下多重人格患者的每个人格都是独立的,互不知道对方存在,更遑论自由c,ao控人格切换了,结语是大大的八个字“医学错误,整篇作废”。
林睦:“……”尼玛这几个字写在前头的话,就没后面什么事了。
不过,真是太有压迫感了,读着他的批注,全程都有一种j-i,ng神镇压的感觉,仿佛处于一座大山底部,不知哪一秒就会被无情碾压。
然而,处于低处时,便会不由自主仰望高山,这是人的本能,很难会有人不被吸引的吧。
今晚听到的话语,就像专门说给他听的一样。
事实上,他林睦,又与何瑞有什么不同呢?
他起身踱至房间的书柜前,伸手用指尖依次抚摸被j-i,ng心养护的一大排纸质书,书腰处皆有一个相同的署名:乔郁北。
多年来,每一次他出新书,他都会买三本相同的:第一本用透明胶片仔细封好,纯收藏;第二本用作阅读,以及平时翻阅;第三本为了应付不时来借书看,又不懂得爱惜的朋友。
每个朋友见识到他另类的购书习惯都认为他不是强迫症就是钱太多,每次林睦都笑笑不说话,心里却在想,他们一定是没有发自内心仰慕过某个人。
所以那种近一分惶恐,远一分失落,多说一句话都担心是不是僭越,忐忑止步,遥望前方的心情,只有他一个人明白。
他拿起一个放置在书柜架上的长条形盒子,轻轻打开,绒布上静静躺着一支缀以银边的纯黑色钢笔,看着有些年头了,不过明显看得出被保全得很好。
他定定望着这只钢笔,怔忪出神,思绪飘回到了以前。
五年前,林睦还是一个惨绿少年,在一帮好友的撺掇下参加了一个当地电视台举办的大学生推理悬疑写作大赛。
他是那种天分不高,但是一旦决定要做某事,就会全力以赴的人。他参阅了大量专业x_i,ng文章,前后修改了无数遍,花费了很多心血去准备了参赛作品。那篇作品凝聚了他的勤耕笔缀及灵光乍现,周围的朋友看过后都说很惊艳,开玩笑的说拿到一等奖后要请全寝室吃大餐。
林睦害羞的笑笑,心头也是有点小激动,不过他并不贪心,只要能拿到奖就可以了,是不是一等奖无所谓。
然而他连这么微小的愿望也落空了,颁奖当天直至主持人念出最后一个得奖人的名字时,都没有他的名字。一起陪同来的寝室兄弟们都尴尬了,拍拍他肩膀不知说些什么好,反而是他压抑住心中的失落,转过来安抚他们说自己没事。
去他妈的没事。
在来电视台参与颁奖前,隔壁寝室一个与电视台高层有些关系的同学就偷偷过来劝他别去了,所有奖项在赛前就已经内定好了,其余人不过是陪赛的卒子而已。
是他不死心,非要来自取其辱。
想一个人静静,他找借口躲开一帮朋友,一个人神游般的走到了电视台某条冷清的走廊,刚承受过这社会现实面会心一击的脑子混混沌沌的,白茫茫一片。
过去一个月,为了比赛那么努力的自己,好像笨蛋一样。
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了……
“喂,你该不会要哭了吧?”
一把好听的男声陡然在耳边响起,吓了他一跳,他收回呆望窗外的视线,转而望向声线来源。
身旁的男人看见他转过来的脸,噗的笑了,说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好丑。”
林睦:“……”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脸上是什么表情,不过,能博别人一乐,那倒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没错,他已经自暴自弃了。
因为那样会觉得轻松点。
青年男人长身玉立,人高腿长,明明是穿着裁剪得体的深色西装,却隐透出一身傲然不驯的气质,他的五官长得极好,鼻梁高挺,唇线优美,此刻低头点烟眉头微皱的侧颜有种叫人移不开眼的魔力。
他吸了一口烟,说道:
“你是那篇《伪证》的作者吧,开场介绍时我有点印象。”
林睦不其然被烟呛到,狼狈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