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明居然很快就回复了,他也睡不着吧,说。
-喜欢就一定要得到?以后你会遇到很多你喜欢的东西,渴求盼望的东西,你都要通通得到吗?得不到怎么办?小燕,你不能这么自私。
连燕想要反驳他,字打了一堆,可是堆砌多了,又摇摇欲坠,衬得他心虚。于是又一点点删掉,连燕扔掉手机,下了床,爬到床的另一侧,蜷缩进沈平格的怀抱里,他本不想惊醒沈平格,可沈平格还是醒了,声音有些哑,扣着他的后脑勺,慢慢的抚摸:“做噩梦了?”
现实比噩梦恐惧。
连燕在心里问他:哥哥,你知道吗?
他可以轻易的驳倒沈逸明——人的欲求是无限的,没错啊,可他已经得到了,他在海里漂浮,已经抓住了救命的木板,怎么能又让他放开呢?放开会死掉的。
这件事儿他瞒了下来,并不打算让沈平格知道,四月十七是二模考试,他想让沈平格考个好成绩,杨志带来的行李里,有一半是辅导资料和试卷,他觉得沈平格很厉害,那些试卷上都是对号。
连燕以为他们会在这个宾馆里一直待下去,尽管环境差了点,但似乎也不错——但第二天,老板亲自把他们赶了出去。这几天建城,对宾馆查的严,严查无身份证入住,那次杨志去别墅,没翻到沈平格的身份证,可能是沈逸明拿走了,也可能只是丢了。
连燕想,怎么能这样啊,他们今天还要上学。
行李箱临时放在路边的小超市里,寄存费是三十块钱。沈平格揉了揉他的头发,说:“没事儿。”又叹了口气,“今晚去哪儿呢。”
这才刚两三天——连燕想起自己做下的承诺,说要把一辈子都给他,可到底,他一辈子栽在了现实手里。
没事儿。
车到山前必有路。
船到桥头自然直。
可如果车炸了,桥裂了呢?
没有答案了。
·
行李寄存完,还是规规矩矩去上学,星期二是灰色的,试卷的铅字是灰色的,钟表是灰色,粉笔落下的尘埃是灰色,浑浑噩噩的时候,听见庞年和他小声说:“我表哥跟我说,他今天早上看见你们了,在宾馆外面,拿着行李箱。”
连燕看过去,半晌轻轻点头。
“我不是八卦啊,我就是担心你,我看着外面发的小册子都说,男生之间……呃,那个叫高危性行为,”庞年声音很低,连燕却浑身发抖,像冷的,“你们注意做好……保护措施,千万保护好自己。然后你们下次避着点人,别被别人看着了,省着说坏话。”
连燕突然捂住了耳朵,拒绝交流,脸埋进去,喉结动了动,传出了哽咽的声音。
别说了。
如果这世界喧嚣吵闹,做个哑巴也很好,如果灌耳声音太过冗杂,不如让他口不能言的同时耳不能听,这样……公平一些。
他成了垂死的病人,一天都蔫蔫的,下了晚自习,迫不及待的去找沈平格,觉得他的头发迷人,翻起的半边衣领也好看,他们在校园隐蔽处接吻,沈平格的体液是解药。连燕觉得自己大胆极了,又犹豫的想,如果在这里做那种肮脏的事情,会不会被发现。
反正无处可去,连燕咬了咬嘴唇,不如放肆一点。
身子挨得很近,衣服窸窣摩擦,他又朝沈平格笑。
仗着光线照不到,仗着是摄像头死角,连燕蹲**子,沈平格目光晦暗的看着他,叫他:“小燕。”连燕含住了他,听着沈平格隐忍的喘息声,感受他的手指穿c-h-a在发间。味道并不好闻,可连燕心里充盈着难以宣泄的满足感,几乎要让他落下泪来。
最后,睫毛上都s-hi润,沈平格拉他起来,擦干净他的脸,连燕乖乖仰着脸,坏事得逞一般的笑,咬他的耳朵,听着他说。
“这下好了,我把你弄脏了,”沈平格揽住他,他们在角落耳鬓厮磨,低低的笑,“你是我的脏小孩了。”
连燕一点都不觉得脏,甚至觉得什么烦恼都没有了,笑的有些傻,他们待到清校,拉手走的很慢,连燕没有问他去哪儿,他将一切都交给了沈平格,无论去哪儿,连燕都将跟着他。
到了寄存行李的超市,沈平格让他在路边等着,连燕于是百无聊赖蹲在路边等着他,数着脚旁的沙粒,又拿了石头,在地板上画了三片小叶子。
十分钟,还是没等到沈平格。连燕心里一直存在的不安堆积起来,胡思乱想起来,想——沈平格是不是放弃了,是不是已经回家了,所以才这么久没回来。但连燕没有站起来,粗暴的压抑着自己的杂绪,没有离开那里,只是蹲在那儿,好像他不动,那一切都不会发生改变。他又咬着手指,怀疑刚才在学校里,他的牙齿磕到了沈平格,让沈平格疼了,所以他生气,才离开了。
我可以改错,连燕茫然的想,我只有哥哥了。
哥哥别丢下我。
忽的他听见脚步声,身边落下了影子,沈平格走了过来,蹲在他身边,连燕闻到了面汤的香味儿,沈平格笑着,还是那副干净的少年模样,说:“还在这儿等着啊,这么乖。”
连燕眼眶红了,点点头。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碗面,只是简单的泡面,热气让沈平格的脸庞模糊,声音却还是很温柔,“宝贝,十七岁生日快乐。”
这天是四月十六日,夜晚十一点,路边很冷,灯光带着尘埃,没有月亮,城市困倦了,他们这儿是清醒的,连燕先是茫然,才后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