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绝大多数母亲都视儿女如生命,尤其是格蕾丝,那么宠溺孩子的一个人,不可能丢下丽莎,自己逃跑。
米月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只是不敢相信。
听到父母的名字,小姑娘在她怀里抽抽嗒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浑身颤抖得厉害,小手死死抓着米月袖子,“妈妈,妈妈她……”
说到一半,小姑娘突然激动,啊的尖叫,四肢不停挥动,挣扎,像是看到了极为可怕的东西。
米月懊恼自己的心急,将孩子抱紧,温言细语的哄着。
妈妈两个字,就像是打开恐惧的阀门,那些可怕的画面,争先恐后的钻进她的脑海,摧残着她稚嫩的心灵。
“夫人。”
低沉的男音传来,米月这才看见,儿子回来了。
她对这年轻的公爵有所忌惮和畏惧,态度拘谨很多。
李鱼从她手里接过丽莎,刚张嘴,脸上就被挠了一道,尖叫声贴耳膜炸开。
应寒瞥了眼米月手里的圣木,额角突突直跳,强迫自己伸手,桎梏住小姑娘乱动的双手。
米月以为他要动粗,尖叫道,“你会吓坏她的。”
“我没有恶意。”应寒低声着,突然扣住丽莎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的眼睛。
小姑娘的挣扎和尖叫嘎然而止,直勾勾的盯着。
应寒的眼里有红色闪现,手指捏了捏小孩儿的脸,动作是完全不同于表面的温柔。
李鱼心里啧啧,要是目标能当爹,一定是个好粑粑。
“告诉我,爸爸妈妈去哪儿了?”男人诱哄。
丽莎的睫毛微微颤动,眼底有一丝挣扎,随后盯着男人的眼睛说,“爸爸跑去小树林了,流了好多血,妈妈……妈妈身上好多伤,她把我关在了地下室,让我躲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我要妈妈,我好想她……”
应寒垂下眼,“睡一觉,等醒来,就什么都忘了。”
他打了个响指,丽莎的上下眼皮黏在一起,睡着了。
“再去树林搜查一遍。”应寒下了命令,指了个人,“你跟我去屋子里搜。”
李鱼把睡着的丽莎交给米月,“我跟你一起。”
应寒看了米月一眼,“好。”
格蕾丝家的总共三层,一层和二层都已经搜查过,只有阁楼还没去。
通向阁楼的地板有些老旧,踩上去嘎吱嘎吱,因为光线的缘故,他也是无法分辨,梯子上的暗色斑点,是血迹,还是木纹。
“你说她还活着么?”话问出口,李鱼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应寒一言不发,只是握住他的手,继续往上。
凭借嗅觉,他基本已经确定格蕾丝的位置,没说只是想多给青年一些时间,做好心理准备。
小阁楼上是备用的客房,床被乱翻,椅子歪着。
浅黄色的松木地板上,有两条血色的拖痕,从放门 ,一直延伸向卫生间。
卫生间的白色木门,仿佛成了生死的分界线。
李鱼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有原主和格蕾丝一家相处的点点滴滴,也有上次,自己去格蕾丝家寻求帮助,那位笑容亲和的阿姨,送他馅饼时的画面。
他闭上眼睛,推开浴室门。
窗外的风吹进来,浴帘舞动,露出一条搭在浴缸上的腿,上面有几条深可见骨的,用钝器带出的伤痕。
李鱼握着男人的手一紧,加快步伐,用力拉开帘子。
格蕾丝的瞳孔放大,死死盯着天花板,脖子扭曲的靠在浴缸上,露出侧面的两个血洞。
她的皮肤已经成了灰白色,身体干瘪得如同一棵垂死的老树,鲜血仍然从伤口涌出去,争抢着要把浴缸里的水染得更加艳丽。
李鱼牙关紧咬,另一只手用力掐住掌心。
应寒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单手将青年攥紧的手撑开,“走吧。”
李鱼嗡声嗡气的嗯一声,抽出一只手盖住眼睛。
他没哭,就是觉得眼前的画面太过残忍。
尼克简直就是个变态的疯子,如果血族真的由他领导,这个世界就乱套了。
李鱼拿开手,平静道,“丽莎醒来真的会忘记这些事吗?”
“会的。”应寒说,“我保证。”
李鱼弯腰,伸手格蕾丝抱出来,走到客厅的时候,前去树探查的人带回了格蕾丝丈夫尸体,血已经被吸干了。
他怕米月看见了难受,从后门出去,让人找来两块床单,暂时将两具尸体裹起来。
米月看见儿子身上新添的血迹,什么都明白了,把头埋在丽莎身上,隐忍哭泣。
来的时候,大家只是担忧,着急,返回的时候,这些浅表的情绪已经发酵为愤怒和仇恨。
一路上,车内的气氛沉重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