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秧呢?想去哪里?等青秧病好了,哥哥带你去。”
“真的吗?”
“真的啊。”
“那我们去……江南!——我听人说过,那里可美呢!”
若问及江南美在何处,其实年幼的青秧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小孩子哪懂这些?只是听过些许零零碎碎的传闻,编制串联在一起,虚构出一个寄情之处,抱了一份幻想而已。
唐玉树对此透彻地明白,却还是为了青秧的那份幻想,筹谋出一份真实的计划来——“哥哥现在杀敌无数,建了许多功,连将军都总夸我!等仗打完了,我去求将军安置我去江南。”
青秧不住地点头,眼里闪着亮亮的光:“嗯嗯!”
——“听到了没?”林瑯横眉竖眼地揪起了唐玉树的耳朵:“我跟你说话呢!”
注意力被拉扯回现实中来的唐玉树连连求饶:“疼疼疼——你刚说啥子呦?”
“叫‘点绛唇’怎么样啊,我们的火锅馆子!”
“我没读过书,你觉得好就好。”唐玉树一味点着头配合林瑯。
“‘点绛唇’是个词牌名——原意是说女子用朱红色口脂晕染嘴唇。”林瑯越想越开心,眸光熠熠闪烁:“我曲伸其意,用来比拟人吃完火锅之后嘴被辣得通红的样子!更暗喻我们的火锅入腹后唇齿留香——你就说,j-i,ng不j-i,ng妙?”
唐玉树想要努力逢迎林瑯的欣喜,便不住地点头:“j-i,ng妙!”可脸上那丝掩盖不掉的茫然还是让林瑯泄了气。
“唉算了,我和你一个粗人说这些做什么?自讨没趣……”
抱怨着,林瑯别过脸去。
到达金陵城比预计时间晚了些许,大约戌时初,唐玉树随着林瑯同在一处j-i,ng致的客栈落了脚。
被跑堂小厮一路带到一间“上好的厢房”,只消朝里面看了一眼j-i,ng致的陈设,唐玉树拽起林瑯便往外走。
唐玉树劲儿大,林瑯生生挣扎了半天才松开对方拽着自己的手:“怎么了怎么了,这屋子不好吗?”
“不是不好,是太好了!”唐玉树囊中羞涩:“这屋子睡一晚要好多钱嘛?”
“八钱一日啊,很便宜的!”
“八钱?!”唐玉树的眼睛瞪得老大:“便宜个锤子哟!不住不住!”
“什么锤子斧子的你说什么呢!”
“走走走,咱换家别的,八钱——够我上二十天的工了!”
“我不走,我就住这儿。”林瑯比唐玉树更坚持:“我钱囊里零散就有七八两!还有一百两银票呢,等明儿兑了银两出来,不就有钱了吗?”
“有钱也遭不住乱花啊!”
“烦死了别啰嗦!”林瑯白了唐玉树一眼,转头向跑堂小厮道:“就这间了!”
躺在松软的榻上舒展了半天腿脚,劳顿之意才缓解了些许。
林瑯感觉到肚子里传来阵阵咕噜声,于是坐起身来,准备叫着唐玉树一并出去找些吃食。却见唐玉树在那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地绕着圈圈。
“房钱都付了!”林瑯摆出一副“木已成舟,你奈我何”的表情:“你就安心住吧!”
“咋个安心嘛!”只见唐玉树眉头打了个死结,板着一张脸:“这里的物件儿样样都这般j-i,ng致,我粗手粗脚的,碰坏了咋个办哟?”
林瑯不由从鼻子里喷出一阵气息,本想取笑唐玉树:我往日在金陵的那些朋友随我出去玩儿时,都巴不得让我花钱;你倒好,我花钱你替我心疼什么?真是活生生的冤大头……
取笑的话过了心头没来得及脱口,却又被林瑯吞回了腹中。
——毕竟仔细盘算下来,好像自己更像个“冤大头”……吧?
顺利摸清了自己的人物设定后,林瑯又抬眼看了看杵在那边生闷气的唐玉树。
不知怎地,嘴角却莫名扬了起来。
唐玉树看到了林瑯细微的表情,还在怒目而视着:“你就尽管笑我吧!”
林瑯摇了摇脑袋,从床上站了起来:“走,我们去吃好的!”
听到吃好的,唐玉树的眉头才松开了几分。
“都快进子夜了……能有吃的吗?”
“这是金陵城,不是陈滩。”回到这熟稔无比的地头上,林瑯自觉地生出一副地主做派:“子时才是金陵盛夜的开始……”
果然如林瑯所说——走出了客栈,唐玉树便看到了金陵这座不夜城中辉煌的灯火。虽已夜深街瞿之间却依旧商旅辐辏,人流拥簇摩肩接踵。
一路逛了下去,两边皆是酒馆食肆,天南海北各色品类都有,五颜六色的招牌重重叠叠几欲迷人眼,完全没有重样。
“偏偏没有火锅!”林瑯洋洋得意:“我们这就是抢占了先机!”
唐玉树挠了挠眉毛:“川渝地界靠水过活,s-hi气重,所以人们才喜欢吃火锅……若是放到江南来,真的会有人喜欢吃吗?”
“别那么没信心嘛!食物在最初被发明时,受到了特定地域的气候环境,和人文风俗共同的作用。可这些作用力并非是一种限制,而是专属于这个食物的独特风情。就比如这间店——”
随着林瑯手指之处,两人的脚步停在了一个客流熙攘的店前。唐玉树抬头看向招牌,只见上面除了自己看不懂的汉字之外,还有些看不懂的外族文字。
便听林瑯介绍道:“这间店在金陵算是有名的店铺,我也曾来吃过好多次。这是一间面馆——和王叔卖的阳春面不一样,他们经营的是陇右的面食。陇右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