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杨麟打断他,抬手摸摸他的头,“我没怪他。”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石修和陈错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杨老师,你醒了。” 石修走过来,想摸他额头看看退没退烧,手伸到一半生生顿住,又收了回来。
陈错越过他直接走到床边,俯下身用额头和他对了对,试了下温度。
……
“退烧了,程吉思去叫大夫。”陈错吩咐着,拿起暖壶倒了杯热水递给杨麟。此时陈错已经恢复了平静,眼底的那抹凶狠已经褪去,无波无澜,一如初见。
杨麟看得心里难受,却又不知道如何劝慰。他还记得两个月前,那个宁谧的午后,就在这间病房里,陈错轻掸着程采薇衣服上的灰尘,眼中满是柔和的光,两人之间难得没有争吵、没有讥讽,就那样度过了无比温馨的时刻。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没想到,这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美好却又短暂的宁静。
☆、疑云
出了院,四人没有回学校,而是直接去了石修家。
目前程采薇的案子是第一要务,陈错已经决定申请复议,接下来无论是请律师,去市里申诉,还是配合警方调查,搜集证据,都需要在县城有个住处。作为同事,石修很想帮忙,极力邀请他们住到自己家里。陈错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也没再推辞,跟他道了谢,便带着家属往他家去了。
杨麟开车跟着石修到了城北开发区,车子沿主干路开了一会儿便拐进了一条幽静的小路,几栋低密洋房隐在茂密的树荫之间。
石修把车开进地下车库,停好车,带着人上了电梯。
石修家是个三居室的大户型,甫一进门,一阵清新干净的气息便迎面而来,屋内的装潢简约而考究,一如石修这个人。
石修从卧室的衣柜翻出三条毛巾和三套洗漱用品,放到茶几上,打开电视机,温和地说:“小思,遥控器在沙发上,我下楼买个早点,你们先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吧。”
杨麟从行李箱里翻出三件t恤和两条短裤,扔给陈醋一套,便推门进了浴室。
出来时,陈错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那张尸检报告反复看着,听到动静抬头看过来。
“小思去洗澡。”他道。
“哦。”程吉思放下电视遥控器,拿起毛巾和杨麟的t恤进了浴室。
杨麟边用毛巾擦着头发,边往其中一间客卧走。刚碰到门把,便听到陈错在身后唤他。
“麟哥。“陈错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道:昨晚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你别介意。”
这两天,他满脑子都是程采薇躺在尸床上的样子和那张伤痕累累的脸,根本无暇他顾,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找方虎同归于尽。
但是,当程吉思死死抱着他的腰,哭喊着让他别走,别丢下他一个人时,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就像蚕茧,再次将他牢牢缚住,将他死死困在绝望的深渊,狞笑着欣赏他被命运扼住咽喉,怎么也逃不开、挣不脱的惨状。
为什么连死都不能!
为什么要这么痛苦地活着!
什么罪孽,什么责任,什么希望,通通都是狗屁,他就是个被命运肆意玩弄的小丑,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挣扎,都他妈没有任何意义!
既然是这样,他为什么还要这么苟且地活着,为什么还要再忍受命运的摆布,他要抗争,他要拿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他要跟杨麟一辈子在一起,他要让那些c,ao纵权术、视人命如蝼蚁的王八蛋得到应有的惩罚,他要给九年前程家那件事一个真正的交代,他要让程吉思安安稳稳地活在这世上。
杨麟回过头,看着他沉静如水的脸,心像被针扎一样疼,他暗骂自己一句没用,还是妥协了,过去在他身旁坐下,冷冷道:“说不介意是假的,你答应过的,无论遇到什么都不会放开我的手,可你昨天什么意思,想跟我分手么?”
他知道纠结这些冲动下的气话,实在有些矫情,可他就是害怕,怕陈错放弃他们的感情,甚至放弃他自己。
“不会了。”陈错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不会再说这种话,你既然来了,就算做了选择,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会抓着你的手,永远不会让你离开。”
杨麟也直视着他的眼睛,从他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坚定,杨麟心中一跳,接着胸腔涌上了一股强烈的暖意,促使他一点点地靠过去,在回过神之前,他的唇已经贴上了那冰凉的柔软,温柔缱绻的触感,让他慢慢沉溺在陈错清爽而微凉的鼻息间,让他如中了蛊般甘愿献祭自己的一切。
趁陈错洗澡的功夫,杨麟给一个叫于烁的人打了个电话,这个人是老爸的得意门生,三年前读博时经常被老爸带回家吃饭,为人非常热情健谈,一来二去就跟杨麟成了朋友,混到现在也是业内非常有名气的青年律师了。
于烁听了杨麟的叙述,并没有当场答应,而是说最近手里有个案子,不出意外这两天就能结案,如果顺利的话就过去一趟,能帮上忙一定会帮。
杨麟听这意思,知道他是有所顾虑,毕竟自己当年太不像话,于烁这位五好学生经常被导师带回家,试图用正面典型感化他那位恨铁不成钢的公子。于烁知道自己不少混账事,对他心存顾虑也是正常的。
如果是这样,他必定会去和自己导师打个招呼,一来是为了探口风,了解杨肃对这件案子的态度;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