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允的声音大约是可以听到的,但却是从极遥远极遥远的地方传来一般。
太远了,而他也太累了,那让他几乎无力去回应。
过了许久,他才费力地抬了抬沉重的眼皮,随即却又重重合了回去。
封允见他困的狠了,便不再叫他,扶着他的头枕到自己大腿上,打开低档风位,慢慢为他吹头发。
整个过程中,宁安都没有醒来。
他怜惜地揉揉他的脸,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在他房间里梭巡。
到处都是尺寸用途不同的剪刀,尺子,珠针,针线,连床头上都放着色卡。
人台上是两件半成品,都是纯黑色,剪刀裁出的豁口都还没来得及缝起来。
他轻轻握住他的手,迷蒙中宁安回握了他。
这轻轻的一下回握,给了封允无限的勇气和冲动。
他忽然有些自暴自弃起来,那让他什么都不想再管了。
他关了手机,循着他的体温,钻进了他的被窝里。
不是没有同床共枕过,可心跳却从没这么快过。
可是控制不住。
那份热烈的情感,如地底的岩浆般,就这么突然地,毫无征兆地因那一下轻握而喷薄而出。
他就在他面前,疲惫地沉睡,他怎么能放下他离开?
他抱着他,离近了看,能看清他的睫毛根根分明,末梢微微卷翘出一个上扬的弧度。
他的嘴唇是淡淡的粉色,睡觉时习惯性微微开合,露出一线雪白的牙齿,仔细看能看到嫣红的舌尖。
这让他看起来带这些天真的孩子气,没有清醒时的那种清冷,也没有笑开了的那种甜蜜。
就是单纯纯粹,没有丝毫的防备,把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了这张床。
这让他竟然有些嫉妒起这张无知无觉的床来。
封允看着他长长的眼睫,高挺的鼻梁和微微张开的唇,情不自禁地印了一个吻下去……
他们从来没有正式接吻过。
除了结婚那天做样子的轻碰唇角,饰品秀那天,在楼下找到戒指时,不小心的轻轻擦过了嘴唇。
还有那次,隔着被子克制隐忍的一吻。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吻他,可能因为他不知道,他才有了这样的勇气。
他第一次尝到了他的味道,和他闻到的并不太一样。
他身上常有他抽的那款细烟所特有淡淡茶香与薄荷味。
可他本人不是的,他是甜的,那甜味直接而迅猛地窜进了封允的心窝里,让人幸福的几近晕眩。
可即便这样,他也只敢轻轻地亲了一口,便把他按在胸前,不敢再动。
他睡着的时候身体放松,抱在怀里的感觉是温软的,让人十足幸福。
只是这样,他就觉得很满足了,就这样也很好,只要他能跟他在一起生活一辈子,就很好。
不管以什么形式,都很好。
宁安醒来时已到了傍晚时分,晚霞的最后一点残光映在窗上,呈现出一片暗色的红,让他恍惚了许久,才大体确认了现在的时间。
他动了动身体,有些沉重,也许是睡的太沉没怎么换姿势的原因,四肢有些酸软无力。
暗淡的光线中,他看到了封允沉睡的脸,那张脸很英俊,眉目舒展着,很是无忧无虑的样子。
而此刻,他的一支手臂正重重地压在他腰上。
他移开他的手臂,费力地坐起来。
电话上几通未接来电,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而其中有覃闻语。
他拨了过去,感觉腰酸背痛,便坐在书桌前,对着窗口轻声讲电话。
他以为覃闻语是要问他面试的事情,没想到不是。
他很认真地问:“安安,你和封允,到底是什么关系?”
宁安蹙了蹙眉,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他想了想说:“室友?亲密的室友?”
覃闻语沉默了一下,说:“你这话答的……”
“怎么了?”宁安问。
“今天我公司有个前辈,看到了我们之前为婚纱店做宣传的照片,特意来找我”他说:“他问我你是不是单身?”
宁安愣了愣:“谁呀?”
“秦颂,”覃闻语说:“你该知道他?音乐才子,流行教父……”
“知道,”宁安说:“他问我干什么?”
“你傻啊?”覃闻语有些无语:“自然是想追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