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凉到了。”
语气正经而平常,未有半分迟缓,再镇定不过,对比之下倒显得楚云的错愕多余。
贺西宁退开了,动作自然而然,行云流水不带一丝遮掩和故意,虽然仍旧贴着楚云,可完全没一点旖.旎的感觉,好像刚刚只是为了暖和才那样。楚云刹那间微愣,内心百转万千,最后觉着自己反应太大,她平时的那些关心就挺亲密的,现在换成对方来做,竟不太习惯。
缓了会儿神,她帮着掖了掖被角,轻声说:“把被子拉过去些,全往我这儿塞,你都盖不到。”
贺西宁平躺着,合上了眼睛。
夜晚的风大,呼呼地吹着,宾馆的房间装修简单,不像几年后全是一水儿的欧式风格,窗外寂静,远处的灯火犹如星光闪烁。
安静到针落有声。
楚云盯了两分钟天花板,翻了个身背对着,也打算睡了。
“楚姨……”贺西宁在这时候喊了声,嗓音略显低沉。
楚云拢了拢被子,嗯了一声。
许久,对方说:“为什么要回来?”
楚云不曾说过,贺西宁就不清楚。在其他人看来,离开北京来c市发展确实难以理解,北京处处是机会,要人脉有人脉,要空间有空间,比之c市不知道好了多少,三十来岁的年纪,工作经验和资历勉强算够,正是拼一把的时候,却毅然决然离开,不仅其他人不能理解,贺西宁也想不通,毕竟多少人奋斗一辈子都得不到一个机遇。
这世界上有许多人能力相差无几,但气运不同,结果更是不同。
楚云不言语,一会儿,亦平躺下,不知在沉思什么,很久才实话实说:“不想结婚。”
贺西宁愣了下,偏头看着,又问:“为什么?”
楚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往上移了点,正经地说:“就是不想,没有原因。”
结婚意味着改变,意味着往后的生活有诸多不同,一段婚姻关系里,除了当事的两个人,还有双方的亲戚朋友,并不是想过得如意就能如意。到了适婚年龄,身边所有人都会告诉你——婚姻是幸福的,生孩子是伟大的,老公儿女齐全,父母犹在,一家人其乐融融多好多好,然而从未有人说过,阖家幸福的背后需要多少牺牲与成全。
她不是悲观的人,只是看得比较透彻,结了婚有个倚靠,家就是避风港,其实也挺好的,然而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婚姻家庭还是自我,不存在哪个更高尚,只不过人各有追求,想要的不同而已。
柔白的月光投落在她身上,安静而宁和。贺西宁不着痕迹靠近点,楚云忽然转头过来,说道:“你可别学我,你阿公因为这个气着呢,不知道闹了多少回。”
贺西宁薄唇抿着,待触到她的手臂了,回道:“嗯。”
楚云说:“趁现在读书,有机会就找
一个,当年我就是觉得无所谓,现在三十二了,想找也找不到。”
不是找不到,还是不想找罢了,这话就是用来唬贺西宁的。她自认为不是好榜样,不想晚辈跟着学。
贺西宁没回,合上眼皮。
被窝里比先前暖.热,楚云没坚持多久,不由自主翻身背着,拢拢被子挨着贺西宁。两人谁都没再说话,各自阖眼睡觉。
约莫十一点,贺西宁动了动,亦翻了个身,她轻喊了声:“楚姨。”
楚云已经睡着,故而没应。
月光斜在被子上,将她俩包裹进去。银白的照s,he下,楚云露在外面的后颈看起来更加白皙修长,一缕乌发勾.缠在上面。贺西宁凑了上去,都快要贴在她背后,她像是感受到了暖意,睡梦中不自觉地就抵了过来,正正抵进对方怀里。
温.软的触感,让贺西宁登时一怔,不过到底没乱动,就这么触碰着。
风停雪歇,县城的夜晚无比宁静,一夜好梦到天明。
今下午坐车回市里,上午还会再去看陈君华,不过现在还早,天刚蒙蒙亮,外面起了大雾,窗外白茫茫一片,玻璃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
因为生物钟,贺西宁六点半就醒了,楚云还睡着。
清晨的被窝最为舒适,楚云都懒得动一下,她大概忘了旁边还躺着一个人,醒了以后,眼皮还没睁开,先翻身朝向外面,结果恰恰撞到贺西宁。
还未有所反应,这人像昨晚一样揽住了她的腰。
可能是天亮时没有晚上那种暧昧朦胧的氛围,所以即便这般亲昵,楚云都不像之前那样闪躲,反而感觉有点痒,很不适应,于是困倦地说:“西宁,快放开,痒——”
刚睡醒,声音听起来微沙.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贺西宁没松开,将人挟住了。
“还早,没到七点半,再睡会儿。”
楚云睁眼,看着这人,推了推,说:“一会儿君华姐就该打电话了。”
贺西宁不为所动,还是躺着。
楚云只当这是小女生性子,赖床罢了,于是支起身想起来,可刚一使力,突然被拉了下去,先是腰上一紧,再是身上变沉,怎么都动不了。
第14章 热热的
这人力气好大,压着的动作又蛮横,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拢在怀里,完完全全地控制着。
窗外的晨曦在照在贺西宁身上,使楚云看得更清楚,十八岁,介于青春与成熟之间,在对方身上毫不冲突地显现,借着微弱柔和的亮光,甚至都能看见她耳廓上细细的绒毛,薄薄的唇,瘦削的下巴,脸上五官分明立体。楚云愣了愣,看着她支在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