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雁行出去!”张老太说。
她知道这孩子急,但他的急没有用处,只会激化矛盾,毕竟他不是当事人。
“张老师!”林雁行委屈地吼。
“陈荏继续说。”张老太命令。
陈荏却不想说了。
郑妈说的也没错,他的确因为被吵醒而脾气发作。随便张老太怎么处理他吧,公开道歉也行,不让参加化学竞赛选拔也行,处分甚至退学都行,他的人生一向跌宕,不差这一回。
只要不让老太太为难,不让她被一个比自己小得多的暴躁婆娘指着鼻子骂,怎样都行。
陈荏说:“张老师,其实我……”
郑妈用尖锐刻薄的嗓门问:“你是不是嫉妒我们郑亦勤?”
陈荏一怔:“我嫉妒他?”
郑妈说:“我们郑亦勤的确非常优秀,每次考试都能名列前茅,但是自从他住校以来,几次小测验一次月考和一次期中考试的成绩都退步了。我和他爸爸一直在分析原因,现在看到你的言行我们就明白了,是因为你们嫉妒他,故意霸凌他,给他造成巨大心理压力,这才导致了他的退步!”
她问始终一声不吭的郑亦勤父亲:“郑家华,你觉得呢?”
“呃……”那老窝囊哼哼唧唧半天,用卑微的商量语气说,“我觉得孩子退步必定是有原因的,但也不一定就和他同学有关,霸凌什么的毕竟是孩子的一面之词,咱们听听陈荏同学怎么个说法……”
“郑家华!”郑妈怒,“你怎么对自己儿子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林雁行冷笑:“因为你儿子是个撒谎j-i,ng。”
“这个学生到底是谁?!”郑妈指着林雁行对张老太吼,“他是不是也参与了对我们郑亦勤的霸凌?张老师,我建议向这种有暴力倾向的学生都该去医院去检查一下,有些j-i,ng神疾病是不适合集体生活的!”
张老太头痛。
“张老师,你平常就是这么教育学生的?都已经是高中生了还这样没礼貌,没教养!我们郑亦勤从小到大都很诚实,凭什么诬陷我们郑亦勤撒谎?”
“张老师,你怎么不说话?你就是这样为人师表的?这样的学生如果在我们学校……”
陈荏突然猛地一拍张老太办公桌,震得那桌上的茶杯、书本、红笔跳起老高!
“你别把火引到他身上,”他手指林雁行,“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的事儿和他没关系!而且我明确告诉你这学生你惹不起,听到了吗?惹不起!”
所有人都被他吓住了,因为想不到这长得跟小姑娘似的家伙会突然发作,连林雁行都觉得意外。
其实陈荏拍完桌就后悔了,那可是班主任的桌啊,得多不要命才敢去拍啊!
没想到片刻寂静后,张老太也“咣”地拍了一下桌,把东西又震得跳起来一回!
“说的好,那孩子就是不能碰!”张老太说,“他爸给我校捐了一百万设立奖学金,这事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上学年就有十名家境清贫但成绩优异的孩子因此交上了大学学费,这学年还将有十名,明年、后年、大后年……只要学校对那笔捐款善加利用,就能惠及许多届的许多毕业生,你要是敢说那孩子有神经病,我第一个不答应,我就是这样为人师表的!”
郑妈气得浑身发抖:“张老师,你居然当着学生的面表现出庇一个花钱买学上的富二代,你有悖师德!”
张老太说:“我师德好得很,一点不包庇!林雁行是实打实考进我校的,之后他爸才决定捐款。我爱的是落到实处的善举,管他是一代二代还是三代;我恨得是你这种上下嘴皮子一碰张口就来什么霸凌什么杀人什么暴力倾向什么神经病什么脏水都往孩子身上泼的人!”
她怒道:“你甚至都不让陈荏把话说完,你心虚什么?我是班主任还是你是班主任?你区区一个行政人员有什么资格跟我叫嚷?我任教将近四十年,还没有人敢这样在我面前撒野!”
“陈荏!”
“啊,到。”陈荏抬头。
“继续说!”张老太问,“你为什么掐郑亦勤?”
“因为他吵我睡觉。”
“还有呢?”
“他趁我睡着把半包饼干屑都撒我床铺上和头发上,我为此洗了个澡,明天还得洗被套和枕套,因为那饼干有油。”
“郑亦勤,陈荏说的是真的吗?”张老太目光锐利地问。
郑亦勤不敢说话。
张老太质问:“陈荏怎么你了,你要这样对他?”
“我……我……”
郑爸惊问:“郑亦勤,你为什么做这种事?刚才在电话里你怎么不老实说?”
“因为他嫉妒。”有人在窗外接话,“陈荏被化学老师选去参加竞赛集训了,没选他。”
一屋子人转头去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窗外已经站了一堆学生,有郁明和舍友们,张磊磊郜山一伙,还有江淑惠、周鑫灵等几个女生,全贴在窗玻璃上往里看。
铝合金窗被拉开一小半,郁明对着室内说:“张老师,郑亦勤折腾人不是一天两天了。”
其他人七嘴八舌接上:“早上四点多晃床,故意吵人睡觉。”
“半夜起来上厕所都踢凳子,非弄出大声响来。”
“爬床梯时故意踩陈荏的腿。”
“听随声听用大音量外放,提醒了也不改。”
“自己睡了就不许别人说话走动,也不管到没到熄灯时间。”
“在宿舍从来不扫地值日,两个月了连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