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君眼里当即转过一丝异色,随即迅速低头敛眸。的确,七重天破的蹊跷,被发现的也蹊跷,可终归看上去是对人族不妙。早在千年前,魔界便被仙族控制,有崩塌的七重界做天险,这股风还刮不到九重天,可若是七重界这道屏障消失,魔界的那些仙族又早有攻上仙界的心思,仙族会有什么变数且不说,人族是绝对要倒血霉的!
但眼镜君又调整好了情绪,抬头看向北帝:“但不知北帝做何想。”
北帝仙君冷笑:“吾自不必自危,毕竟为些腌臜事儿而残害同族的事情,仙界的仙族做不出来,魔界的自然也做不出来。”
北帝指的是什么,眼镜君比谁都清楚,但他知道也不会说。可他身后的几个仙君登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显然是被北帝的“贼喊捉贼”戳到了怒点,一个个皆是对北帝怒目圆睁——残害同族做不出来,是不是就能名正言顺的残害人族!?
一个仙君低头嘀咕了些什么,没发出声音,也没让其他人看见,但是一直心中觉得不妥而观察他们的林晨初,却全都看在了眼里。那个仙君说的是——“牲畜!”
他登时便是浑身冰凉,刹那间便明白了眼镜君想要什么。
曾经身为人族中的一员,林晨初自然明白,人类是种以自我为中心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的生物,他们哪怕是连自相残杀也要找好冠冕堂皇的理由,但却无法忍受自其他种族对自己的伤害。就像是被囚禁在动物园中的野兽咬了人,就算没出人民,那只野兽也一定要被处以死刑,即便在这之前人类杀了它们的亲人,夺取了它们的土地和自由。
虽然是共处一片土地,但在人族眼中仙族应该也不过就是一群修成了人形的畜牲。结合前世某岛国对某天朝发起的著名战争,便能看出东帝是在借他们两人之手让人族产生危机感,或许他们早就有了这种感觉,但显然失去一个仙君和数个大罗金仙,更能刺激他们那根名为“被害妄想”的神经。
因此即便是魔族没有攻上七重天,他们估计也要“攘内安外”挑起战争,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是他们说,“兵不厌诈”也是他们说的,人族最不缺的就是为纠纷找理由。
若是没有当过几十年的人类,林晨初恐怕也不会想到这一层,而且看北帝仙君模样,已经掉到了东帝j-i,ng心布置的陷阱里。
某眼镜君还在装大尾巴狼:“沧海桑田也不过千年时间,吾等与老凤族族长定下止戈之契,自是不会变心。可五六重天之事如何谁也拿捏不得,吾自信仙族良善,但其他者便不知了。”
他这是一语双关,那个“其他者”可以是魔界仙族,也可以是仙界仙人们,但不管是那一边结果都一样——七重天破开的消息如果传出,这仙界怕是就要乱了。
一想到嫚儿说的“凤凰一族都死了”,他的心便像是被狠狠捏住了一般难受,再回头看向守护在自己身边的凤族族人,他始终无法接受这些人将会是最后一群凤族的事实。就算是逆天改命粉身碎骨,也绝对不能让如此爱戴相信自己的凤族被湮灭!
身边北帝仍不知东帝是在跟他得瑟自己的如意算盘,还在顺着他的说:“若是如此,也不必谈下去了,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要吾等仙族对同族挥起屠刀,痴心妄想。”
东帝身后那些仙君已经根本无法掩藏那种愤怒和恐惧,林晨初身后一干长老纷纷警惕的看向那些人,生怕他们会忽然暴起对帝君不利。
眼镜君没有丝毫不快:“北帝仙君果然快人快语。如此,吾便会于明日将二位的话和七重天被破的消息公众于世,相信被二位所相信的六重天的人不会让大家失望。”
“你是在要挟?”
“北帝仙君误会,只是由衷的祝愿罢了。”
“够了。”一直沉默的林晨初忽然道:“吾明白你的意思了。您不是要吾等对同族挥起屠刀,而是担心魔界的仙族朝你们挥起屠刀。不过正好,自吾父之后凤族便没有再次踏入六重天之人,吾便亲自走上一遍六重天,省了东帝将消息公诸于世的力气,顺便看看这千年来,究竟谁变了心。”
这话一出口,眼镜君当即就寒了脸色,林晨初甚至能听见他那根本不存在的眼镜破碎的声音。但这也仅仅是一瞬间,眼镜君立刻恢复了原样,笑的依旧一丝不苟:“真不愧是四帝之首的南帝仙君,吾倒是真恨没投生于凤族之内。既然您已经如此说了,那七重天之事吾竭力隐瞒也未尝不可,只是倘若在您进入六重天之后,魔界有人杀进了八重天,咱们之间的约定也只能就此作罢了。”
林晨初抱起白泽起身道:“还望东帝言出必行。四帝之首吾南帝仙君称不上,论资质西帝远在吾之前,论骁勇北帝不在吾之后,论手段吾更是比不过东帝仙君。而且,凤族之中还是不要出你这样族人了,”他低头看向眼镜君,笑的异常温文尔雅:“……因为,我怕我会忍不住清理门户。”
眼镜君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仰头笑道:“过奖了。”
……
东帝走后,某只反应不算慢的玄龟也算回过味来了,看向林晨初的眼神充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惭愧和仰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