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城市,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从前,言战也很难分清楚自己是在本城的得意楼吃汤包,还是在别座城市的得意楼分店吃素饺,后来的某一天她就分清了,再后来,她甚至能分清本城的自来水和别城的自来水煮出来的米饭有何不同。
她喜欢这座城市。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这座城市的。
言战脑子里还是十五年前这座城市的样子,瞧吧,从高处看过去,十五年前哪来这么多大楼,哪来那么多私人银行,哪来那么多日资、美资、意资等等五花八门的外企,瞧吧,东南部的外企总部,有三分之一是在本城,这可真令人惊讶。
她瞧着一个又一个在灯光里能隐约瞧见的标牌,只消一眼,她就能知道这是哪个公司的,该公司负责人是谁,前景如何,和言氏有没有过合作。
从未像现在这样……这座凝聚了她十五年辛苦和汗水的城市,这座凝聚了她和许多竞争者和合作者这么多年的算计y-in谋和携手共进的城市,就这么赫然得摆在她面前!从未有人把这座城摆在她面前过,如此直观又如此简单的摆在她面前。从前她太忙了,甚至凑不出一秒的时间来好好看看她生活和工作了小半辈子的这座城市。
她十五年的青春,就像是一盏盏在黑夜中亮着的灯,在这城市的大街小巷里穿行。她伸出手去,想要去触摸那一点又一点或近或远的光点,她也确实伸出手去,隔着漫漫夜空,去触摸这些挨在一起的光。
它们那么美,那么明亮,它们能穿过黑暗,一直向四面八方泰然而去——望着,望着,言战就弯起嘴角,而那些闪烁在那双眸里的光,再次化作无言的眼泪,簌簌的从她的眼眶里涌出来,一滴滴的滚落在鼎丰钟楼的最顶层。
一滴滴的,一串串的,一排排的,言战对着这耀眼的城市,无声的殁掉了那些蓄积在心脏里太久太久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