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几分眼熟。”
霁景沉思着,画中少年的眼睛明亮清澈,然而眉宇间能看出一丝丝忧郁,是何人也曾有过这样一双眼睛,只是不再明亮清澈,而是深邃得仿佛一汪秋潭。
“你该不是想说他是李青筠吧?”
说出这句话时,霁景感受到了心悸,他莫名的恐慌,手指摸着画像轴子,指尖在微微颤抖。
“你们去道观中要些柴米,将饭菜煮好,再端来。”
李锦使唤烧茶的两位童子,将他们支走。
直到童子们走远,消失于雪径,李锦才落座,沉稳为自己倒杯茶。
“我曾与你说过,家父曾任职皇城司提举,此人也是家父一次酒醉,无意说泄密。”
“要说此人,是不是李青筠,他是也不是。”
李锦想收起画轴,霁景却执着不放,霁景的神色说是诧异,不如说是战栗。
“你是韩家人,理应知道十余年前,韩家曾百余口入狱,所为何事。”
李锦叹息着,打消了收画轴的念头,默默喝起了茶。
家人不大提起,但如此重大的事,霁景自小就有耳闻,只知是受人陷害,而罪名是谋反。虽然后来逃过灭门之灾,然而上一代人,无不是提起便浑身战栗。
“他是谁?”
霁景摩挲着画中少年的眼睛,他摇着头,他脑中浮现的是李青筠那形骸枯槁的模样。
“六皇子赵豫。”
李锦压低了声音。
“也是侥幸,若不是你随我北上,只怕你韩家又有牢狱之灾。”
“不是,他不是皇子,他说他父母双亡,兄长不相容,他七岁上的华山。”
霁景重复着李青筠的话,他记得很清楚,这人怎么可能是位皇子。
“壬亥宫变,你不是皇城人,家族又不入仕途,你可能不曾听闻吧。”
李锦搓搓手,将风袍揽了揽。
“先皇在位时,偏宠李妃,李父权倾朝野,大臣多有怨言。壬亥某日,先皇病重昏沉,大臣属意二皇子齐王,便囚禁李妃,诛杀外戚,引齐王入宫。齐王,便是当今圣上。而六皇子,便是李妃之子。”
“先皇因受惊吓而驾崩,齐王登基。圣上是仁厚之君,不忍加害豫皇子,便将他送往道观。”
“他却也未曾骗我,确实父母双亡,兄长不相容。”
霁景苦笑摇头,听了李青筠的身世,自己那份战栗之情已逐渐驱散。
“若无壬亥宫变,只怕当年圣上是谁未可知。”
李锦将这句压得更低,几乎听不清楚。
“又是因何牵扯了韩家?”
他是落难皇子,住于华山,为何牵扯到南地的韩家,他们不过是商贾。
“我听闻,那落雁峰上埋了位侠客,是你韩家人。”
李锦仰头,指向云雾深入的一处高峰。
“韩其鸣,论辈分,是我从兄,然而年长我十余岁。”
“那便对了,霁景,我也只是听闻,可见传闻是真的。”
“何种传闻?”
“当年兵围华山,便是索要二人,豫皇子与你从兄韩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