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桓哆嗦了一下,觉得那会很疼。他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心里那点怨恨又要滋生出来。就当做猫的报复吧。猫崽子最终没被救活,奄奄一息了几日死掉了。还不如当初不让它受那份疼,给个痛快结果。
严桓做不到若无其事地对待筮情,但好在,他也不用绞尽脑汁想方法了。他要走了。严桓也分不清自己是真的去求医问药还是在逃避,不过这也不是重要的问题。重要的只是如何告别,他想,还是把书信留给严殊浅吧,当面说他怕露出破绽,而且他姐的暴脾气上来了,说不定会直接把他捆起来不让走。
至于筮情……
严桓垂下眼皮收回远眺的目光,可能见不到最后一面了。这样也好。
他打定主意明早就出发,心里像是卸下一块大石头似的,轻松了,也空落落了。严桓没了可继续思考的事,于是预备下塔回家,他扭过头,发现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玄星罗不知何时悄悄走了。
严桓等了筮情七天,没把人等回来。他刚决定不辞而别,人就回来了,还不是个好回。
“他受伤了?!”严桓甫一进门,就从严殊浅嘴里得知了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他来不及等严殊浅的回答,匆忙就转向筮情的卧室,却被他姐一把拽住胳膊拦了下来。
“镇静。听我把话说完。”严殊浅恨铁不成钢,“已经无碍了,老大现在在休息。”
“怎么可能无碍?我就没见他受过伤。”
“当然也不是寻常事物把老大弄伤的。你知道血小楼有一种很古怪的武器吧,他们称作‘枪’的东西,老大就是被那玩意暗算了。”
严桓对这个杀手组织的终极武器也是有所耳闻,不过他现在根本没心思关注筮情受伤的经过,他就想看个结果。
然而严殊浅又一次拽住了他:“怎么你就说不听呢。老大真没事了,你还不清楚七阶的愈合能力吗?他正睡觉呢,你非得去把他吵醒干嘛……啧,算了,你硬要进去我也不拦着,那你把药拿着,顺便给老大吃了,省着一会再叫醒他。”
筮情的药是粉剂。严殊浅把那粉末倒进热水里搅和了两下,递给严桓。严桓接过来,二话不说地直奔了筮情卧室。他没细想一个外伤为何要内服药剂,同样也没注意到严殊浅在他身后含义无限的眼神和似有若无的微笑。
筮情的伤果真如严殊浅声称那样“无碍”了。
严桓看到他裸露在外的肩膀上,已经愈合的伤口结成了深红色的疤,松了一口气。他担忧的心思缓了下来,立刻又陷入纠结。筮情显然是没穿上衣的,他会不会介意被自己看到呢?他受了伤,但已经不严重了,自己在一边殷殷服侍着他,会不会显得热情太过?
不然换姐进来吧。
那是不是又显得在躲着他?而且严殊浅问起来了,他要怎么回答?
严桓没想到单恋的时候要纠结,不许单恋了更纠结。他愁眉苦脸地立在床边,一时竟然是不知所措了。
末了一狠心,他轻啜一口尝了药水的温度,又揉了揉脸,这才强装自然地叫醒了筮情。
筮情睡眼朦胧地半睁开眼睛,一时还以为早晨到了,严桓在叫他起来喝茶清醒。他挪开怀里抱着的小被子,又掀开身上盖着的大被子,接过严桓手里的大碗,嗅着药味才想起来自己是受伤了。
他没受过伤,所以也没怀疑自己原本是不需要喝药的。况且是严桓给他的东西,准是不会出错,因此筮情想也没想,喝得一干二净。然后咕哝了一声谢谢,又叽里咕噜说了什么,严桓没听清,他就已经从容躺下闭了眼睛。
严桓才想起筮情那个嗜睡的毛病,觉得自己刚才的纠结都是多余。
筮情终于得了机会堂堂正正睡懒觉,心安理得,睡得深沉。
严桓没走,在一旁安静看着他,看他的眼睛,看他的眉毛,觉得他哪里都好,睡着了尤其可爱。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动摇了,不走了!他想。
然而也就只是一瞬间。
这个人是好,可惜,就是不喜欢他,还不许他喜欢他。
严桓坐到筮情床上,屏住气静静听了片刻。筮情的呼吸均匀沉稳,是睡熟了的。于是他跃跃欲试地伸出手去,摸了筮情的脸。
这个人这么好,却不是我的。严桓痴痴地想着,不知不觉又疑惑了,还是那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十年啊,怎么会一点都不喜欢我呢?
他的目光滑过筮情的嘴唇,跟着手指也触了上去,我本来是要亲一亲他的,严桓漠然地对自己说,那天我是想亲一亲他的,可是,没亲到,这张嘴不让亲就算了,居然还说出那么恶毒的话来。
凭什么不许我喜欢?
我在你身上浪费了十年,有血有r_ou_的十年,可你,你一句话就轻飘飘地打发了那些年华。
严桓的目光冷冽了起来,他自己都没觉察到。筮情突然微皱眉头,喉咙里细微地发出一声呻/吟。严桓吓了一跳,眼中的邪气尽数消散。
他才注意到筮情皮肤的温度高得惊人。严桓慌忙站起来,又试了筮情额头的温度。
发烧了?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呢……
严桓收回手,准备去找严殊浅。然而筮情浑身热得难耐,觉察到唯一的冷源离开,立刻本能地攥住了严桓的手。
被抓住的人先是不明所以,而后随着对方的动作,眼睛越睁越大,等到最终真的摸到了他幻想过无数次的地方,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