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念头,于是都和着北平城的喧嚣凝成了一句话,一句方孟敖在多少年后的夜里、面对着清冷床铺时每每都会想起、永远都无法忘怀的话。
他说:“孟敖,我没有失约,我回来了。”
他笑着,眉梢眼角都是温柔,双臂缓缓环上方孟敖的腰,以一种极端保护的姿态将人揽在怀里。
空中突然燃气璀璨的礼花,五彩斑斓的、用尽一生辉煌的火药在空中爆炸,发出嘶嘶的响声,亮光接连起伏,映在他们的脸上,映在北平城内,所有人的脸上,巨大的喜悦在北平的上空升起,旋转,吟唱,变成了一个世纪的史诗。
烟花的光芒映在崔中石脸上,也映在方孟敖脸上,深深拥抱后他们放开了彼此,方孟敖看着崔中石的脸,专注而深情:“你给过我一个承诺。”
崔中石笑着,烟花的光芒在他的脸颊上跳跃,苍白的肤色也红润了起来:“是。”
他轻声回应,嘴角轻扬,七顷流华,十里春光。
方孟敖看痴,右手搭在了崔中石的肩上,凝视着着他的双眼,温声道:“我给你我的一生,”看见对方弧度更大的笑容,“这是第一个、也是一生的承诺,你愿意接受吗?”
崔中石点了点头,右手攀上了他的脸颊,温凉的手指触着肌肤,带来一串电流袭过般的、穿透灵魂深处的颤栗。
“我接受。”他轻声说。
于是整个世界的喧嚣都静止了,再也没有什么会来干扰这份专属于二人灵魂深处的陪伴。
风静,云清,花好,月圆。
作者有话要说:见面了见面了写的我好激动!
下章上肉!
乃们快粗线!
☆、温暖(肉)
浓黑的夜里是放纵自由的风声雨声,雨落成箭,如一把把锋利地匕首不动声色地切割世界,狂暴的姿态让大地上的一切生物都为之颤抖。
这年的冬天太奇怪,明明该下雪的天气,却下了这么大的雨。
方家大宅被新政府收了充了公,饶是雄风勃勃、向来威风傲气的方孟敖也不得不屈居“下嫁”于崔中石家。
崔中石还是住在那条小巷子里,家中除了墙上几副自题的潇洒书帖外,真个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好在还有方孟敖这个大活人在,不至于太冷清。
两人坐在里屋床上,身上均是单薄衣裳,只有一小盆炭火燃着可怜的红光,散发些暖气落在人身上。方孟敖正在看着最新的报纸,上面写着近来国民党在台湾的动向以及□□的政策。崔中石也在看,但看了没一会,向来淡静沉稳的他,好几次摩挲着胳膊。
崔中石稍稍扭头看了一眼方孟敖,见对方仍是极度专注的样子,眉间皱起形成个“川”字。踌躇了好一会,末了,终于淡声问道:“孟敖,你觉不觉得有些冷?”
方孟敖这才抬头,撞上崔中石的目光,看着对方温润又可怜的眼神,禁不住笑了,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崔叔这样,心中掩藏了许多年的恶劣性子一时起了,说道:“不冷,”说着又理了理黑色的细呢披风,“天气正好。”
崔中石看他这样,愣住了,一双眼睁的大大的,思索了片刻,心里就跟明镜儿似的了。笑了笑,起身抽过方孟敖手中的报纸:“孟敖,看报纸不急于这一时。”说着将报纸放在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