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压低纱帽的帽沿,转身欲走,却恰巧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不经意的低眉,四目相对。
而後,就见那人的眸里迅速升起恐惧。
“妖……妖物……”几乎是惊叫出声。
我心下一凛,怕引来什麽s_ao动,只好飞快的出手,直接敲晕了面前之人。往四下扫了一眼,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後,才悄悄退出了人群。
那一张脸……便是我自己见了都觉得恶心,也莫怪旁人要害怕了。
苦笑。
我如今这容貌,果真是寸步难行啊。
心里虽这样想著,却仍去市上买了匹马,尾随在迎亲队伍的後头,一路西行。
曲临渊这次去西梁,排场本就大得很,因而一路上走走停停的,速度极慢。
我小心翼翼的跟著,前後也不过差了百步的距离,却是犹豫再犹豫,迟迟不敢见他。
总觉得有些害怕。
怕他会认不出我来,怕他见了自己的脸,一样会惊叫出声。
於是,一拖再拖。
待到第三日的时候,曲临渊一大早就由马车里探出身来,倚著车门坐了一会儿。
远远望去,那一张俊颜上不见任何表情,仅眉间多了几分倦意,全不若往日的fēng_liú倜傥。
我在旁看著,只觉得阵阵揪心。
他心里是如何想的,我怎会不知?便是断肠碎骨,也及不上这相思的苦楚。
隔了许久,曲临渊忽然悠悠的叹了口气,由怀里掏出样东西来,用力掷了出去。然後就见他愤恨的咬了咬牙,飞快的念出一段话来。
我离得有些远,看不真切,却依稀可辨出“长离”这两个字来,心头微愣,竟莫名的在意著他方才扔出马车的东西。
因而干脆翻身下马,走进了道旁的林子里,凭著记忆找寻了起来。
最後,我在湖边的草丛里发现了一团揉皱的宣纸。
那纸上似写了字,展开一看,却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笔迹:
大病已愈,特辞,勿念。
落款处写得正是我自己的名姓。
我呆呆的立在原地,许久,才忆起自己被虎妖抓伤那会儿,曾在曲临渊的府上住过一阵子,後来想告辞的时候却寻不著他的人,只好留了封书信。
如今,那张纸早已皱得不成样子了,却不见半分破损,惟独“长离”这两个字晕了水,似有些模糊了。
信里不过短短八个字,我甚至连自己是何时写下的都快忘了,怎料,他竟然……时时刻刻带了在身边。
我闭了闭眼睛,感觉嘴里多了一丝苦味。
这几许深情,我如何及得上?又怎麽还得清?
正想著,树丛後头突然传来奇怪的响动,我反的将那一纸书信塞进袖中,随後就见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出现在了面前。
他的步子有些不稳,且微微皱著眉,神色慌乱的四处翻寻著。
我心中一动,立刻猜到了他在找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