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巧合,这位奇人和楚文锦是校友,两人只差了一届,读书的时候还有半夜一起压马路的交情,开口语气自然亲昵:“师姐,你还亲自来了?是不是想蹭我泡的茶喝?”
蒋锡辰一开始没有注意到茶,听了这话,才发现庭院那小小一隅凉亭下,竟然摆着一整套茶具。听声音,那把黑铁壶里的水已经快烧开了。
用铁壶煮水,这茶泡得真是颇为讲究了。
楚文锦道:“本来也就是送送小辰,顺便进来看看你,既然你摆了这一套,我不喝一杯还真是亏了。”说着,同蒋锡辰一起过来了。
小小的凉亭里,位置并不宽敞。蒋锡辰惦记着上一次谢梧拂袖而去的事,本来不想坐靠近他的位置,此刻楚文锦不知情,直接占了唯一远的那一席,他便只能落座谢梧身旁。
杜心来提壶,一边温杯洗茶,一边温温脉脉地说道:“丁主任都跟我交待过了,咱们这次访谈要多聊作品,不过,要是真的只干巴巴聊作品,我这节目早就没有收视了,所以啊——”
他将开水烫过的杯子一一分给面前的三人,带笑的目光落在谢梧和蒋锡辰脸上:“咱们还得问点儿观众不知道的的东西,二位介不介意我们今天从童年聊起?”
童年的话题,谢梧早就在其他节目上谈过,他父母在他幼年时期便离异,许多人都知道。他无所谓,耸耸肩膀:“可以啊。”
杜心来的眼神聚在了蒋锡辰一个人脸上:“小辰呢?今天可以对你杜大哥说几句实话吗?”
蒋锡辰顿了顿,抿了抿嘴角,勉强拉出个笑的弧度:“童年的范畴很广泛,当着您个人的面,能聊的我都可以聊。不过,还得麻烦杜哥您在镜头下的时候一定要留情,太出其不意的话,我怕我会答不上来,冷了您的场。”
闻言,谢梧有些奇怪,偏头看了看蒋锡辰。小孩儿脸上笑是笑着的,可腮边那两团肌r_ou_看起来就是毫无诚意,乖巧的态度下面,满藏着抗拒。
同时,一旁的楚文锦也附和蒋锡辰的态度说了两句。
杜心来表示自己有分寸,随即正式开始了这次交流。
谢梧这才第一次知道,蒋锡辰的父亲是有名的地产大鳄蒋勤茂,他可谓含着金汤匙出生。然而,这样富贵的开端之后,他的命运和成长却没能幸福顺利。
三岁时,他母亲就自杀了,此后他也被送到加拿大生活。十五岁之前,身边陪着他的只有一个继母。十五岁当年,他去了韩国,在好奇心与机缘巧合之下加入韩国电视台的练习生训练,自此走上爱豆的道路。
十五岁开始当练习生,这一点是众所周知的,他的百科资料就是从这一年写起。这之前的一切,只有一句“1992年出生于北京一个商人家庭”,外界也就以为他出身普通商人家庭,谁轻易能知道那个商人是坐拥万千房地产的蒋勤茂。
在杜心来那温脉得仿佛不带一丝攻击x_i,ng的诱导下,他讲起童年这个话题倒不像一开始表态时那样抗拒和警惕。从某个角度上看,他和谢梧都算是没有妈的人,提到小时候一些细节,彼此还能撞出点感同身受般的唏嘘慨叹来。
这一聊,时间大大超出预想,气氛也越聊越轻松、坦诚。那感觉实在太好,怕是正式访谈也聊不到这样的效果。
于是,在楚文锦的提议下,杜心来干脆直接招来了节目组的编导、拍摄,并就地借用澜华剧院的场地设备,把这期访谈节目给录掉了。
等关上拍摄机器,三人再次置身镜头之外,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杜心来自掏腰包请那几个被他招来的电视台工作人员吃饭,自然也叫上谢梧和蒋锡辰,一群人浩浩荡荡前往剧院后面那小胡同。半热的初夏,众人选了家火锅店。
酒r_ou_丰盛,吃起来热火朝天,喝起来一醉方休。
“小辰,你是第一次对外人讲家里的事情吧?”酒过三巡,杜心来不像清醒时那样风度翩翩彬彬有礼了,态度熟稔地揽过蒋锡辰,低声在他耳边问道。
蒋锡辰吞下去一口烧喉咙的高度酱香酒,摆摆手,道:“哪里啊,我以前上节目也没少说我大哥吧?他是,臭j,i,an商里最帅的,帅的人里最会做生意的!他们……呃,他们都想让我骗我大哥进娱乐圈呢!我心想,开——什么玩笑,我大哥进什么娱乐圈,让他给我个人,投资,还差不多......”
杜心来“哈哈哈哈哈”大笑,笑完,又把脑袋靠在他肩上,说,“不是啊,我的意思是,你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提你小时候的,家里!”
听了这话,蒋锡辰像没反应过来似的,皱着眉陷入一副沉思装。
片刻后,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慌忙推开杜心来,扭头四处看,直至找到了谢梧才定住目光。
谢梧这人在澜华剧院位置稳,一方面是演得好、实力足,另一方面则大半是拜喝酒的天赋所赐。从小,认识他的人没少称他“酒桶”,别人喝到东倒西歪,他依旧面不改色稳如泰山,是常有的事。
此刻,他就冷静而清醒地看着蒋锡辰。
他已经看了很久,几次想出手把这小孩儿捞回来,又被一股说不清的火气阻止,最后干脆抱着看这小家伙什么时候被人怎么着的心态,一言不发冷眼坐在两米外。
然而,凛然立了半顿饭的心态,在对上蒋锡辰慌忙找他的目光时,一个没立稳,崩了。
这一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