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过澡后,阿诚的心情明显平复许多。
灯已经关了,两人都躺了下来,阿诚一贯被明楼拥在怀里。
幽暗中,整个被窝里都是明楼的气息,淡淡地,是那样好闻。
阿诚用力嗅着,说:「大哥,还记得进明家第一天,你到客房抱我回你房间那晚,你告诉我没人能再打我,让我躲在你怀里、闻着你身上的香味睡着。你知道吗?那是当时从未有过的幸福。」
听阿诚说到那晚,明楼心中仍会一紧。接阿诚回来的第一天,所有过程对他而言都是震撼的洗礼。
还记得当时,他帮忙换下阿诚身上的脏衣服,想替他洗个热水澡,没想到他背上尽是竹条抽过的痕迹,手和腿也有瘀青和烫伤,新伤旧伤满布一身,让人怵目惊心。
那晚,他腾出一间客房,将阿诚安置在那歇息。半夜不放心又去客房看看,没想到却见阿诚瑟缩着身子,蜷在房间角落的地板上冻得发抖。
阿诚说桂姨只要一喝醉,就会在半夜对着床上的他拳打脚踢,所以他有时把枕头塞在棉被里,假装有人睡在床上,自己就躲在床底下。可是这里的床没有床下可躲,所以他只能躲在角落。
明楼一听觉得心疼死了,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从没想过有人在家里连睡觉都睡得如此辛苦。他二话不说把阿诚抱回自己房里,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然后告诉阿诚:有明大哥护着,她得先打死我才能打到你。
没想到,他们如今还是睡在一张床上,只是关系已经截然不同。
其实明楼也恨桂姨,恨他把阿诚虐待得如此凄惨,但在恨中却又交杂着恶劣的窃喜。若不是桂姨如此行径,他明楼此生恐怕是没机会像现在这般地拥有阿诚。
这就是一种自私,甚至可以称得上卑鄙的念头,他懂。
但现实已经如此,再去想以前如何也没有任何意义。他会一直宠着阿诚;护着阿诚;爱着阿诚,这样就够了。
「我完全懂你对桂姨的心情,若不是为了潜伏计划,我对她实在也给不了好脸色。」明楼轻拍了拍阿诚的脑袋,又说:「但既然我们在这个位置,很多事确实不能用私人恩怨去评断,你要不要试着跳脱出来,从战略角度去看桂姨和小佟相认之事?」
阿诚思索片刻,努力试着抛开成见,说:「或许我们能让小佟策反桂姨。」
明楼微微一笑,他的阿诚还是聪明的。便接着说:「南田洋子一定想不到,孤狼竟会成为我们的耳目,如此一来,或许有些事情就能进行得顺利些。」
阿诚静静听着,觉得大哥的话不无道理。
明楼接着又说:「若你真想报复,行,我也支持,趁这过程中,利用完之后再把她牺牲掉也无妨。」
「不!大哥......」阿诚知道以明楼的聪明才智,肯定已经想到很多方式了。他急道:「我只是想让她后悔自责、让她伤心痛苦,但我没有要杀她的意思。」毕竟,她还是养了自己快十年,而且若不是因为她,自己这样一个孤儿也不可能成为明家人。
明楼微微一笑,在阿诚额头落下一吻,说:「我知道你不是真想杀她的,因为你总是这样善良。」
「其实我脑子里还是很混乱,也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办。」
「先别想了,现在该急的是她不是你。」明楼紧紧抱住阿诚,说:「乖,歇着吧。」
「是,晚安......」阿诚停顿一下,才腼腆的说:「我的先生。」
闻言,明楼微微一笑,说:「晚安,我的先生。」
隔天早上,阿诚回避和桂姨接触,就连眼神都刻意对她视而不见。
明楼深知阿诚心思,一心替他圆事,就故意跟桂姨谈些什么挑水果诀窍之类的琐事,然后吃完早饭便以赶着办公为由,让阿诚去开车载他上班了。
到了政府办公厅后,他们就例行公事各忙各的事情。
午后,阿诚帮明楼泡了杯咖啡进办公室,见到明楼一脸紧张的在讲电话。
「我知道了,谢谢。」明楼挂上电话,神情显得肃穆。
「怎么了?」
「夜莺窃听到李秘书打给汪曼春的电话,说他撞见日本领事馆的潜入者。」
「明台?在哪?」阿诚连忙关切问道。
「他现在被困在泰山百货,汪曼春已经赶过去了。」明楼叹口气,说:「这孩子做事拖泥带水,疯子的干净利落他一点都没学到。」明楼说得咬牙切齿。
虽然他一向讨厌王天风,但这时候不得不希望明台办事能力能多像王天风一些。
「我去吧。」阿诚神色一凛,转身就要走。
「不行,你去目标太明显。」明楼连忙制止他。想了想,问:「我们的人,有谁在泰山百货附近?」
阿诚在脑中思索相对位置,说:「有,郭骑云的影楼。」
明楼点头,把电话转向阿诚,说:「就让他去吧。」
阿诚拨了组电话到影楼,没想到,接电话的不是郭骑云也不是于曼丽,而是另一个让他耳熟的声音。
阿诚愣了愣,但想事出紧急,也没时间犹豫,只能急忙向对方叙述情况,请他去支持明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