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闻言亦是赞同,答应一道静观其变。
却说岳维翰此番出了荣府,其光景与了入府之时竟大为不同。之前只一心索回撰扇,不料此番不仅撰扇失而复得,且还交了好运。阴差阳错地竟认识了林家的亲戚,沾了煦玉之光,获薛家惠赠。这五十两银子并了这沉甸甸的衣包,对如今的自己可谓是至宝矣。如此自己于场事之前,皆无需为生计发愁了,便连衣物亦无需再行典当,只怕最终还有余钱将其余店里的棉衣赎出。从此自可安心温习旧书,以待入场。如此念着,心下着实感激薛家,只道是待自己场事过后,当再行前往薛家致谢。又道自己实在是幸运之至,想必此番自有上天眷顾。
随后又将薛蝌特意留于自己的撰扇撑开来细细打量一番,之前瞧得不甚仔细,此番则留了心。只见这扇面上题了一首《临江仙》,字迹娟秀,正是闺阁手笔。岳维翰见状便有些疑心,只道是这薛少爷不会是将自家奶奶的扇子给混成自己的了吧,哪有这般粗心荒唐的?不过又转念一想,若是自己奶奶的,如何肯轻易与了他人,定然也不是。随后又将那首词赏鉴了两回,只见这词竟能将柳絮这一轻薄无根之物转了面貌,可谓是立意高明、别出心裁,竟是推陈出新、不同凡响,心下很是赞赏。只道是这词若果真出自一闺阁之人手中,那此女当真可谓是志向不凡了。不料闺阁女子之中,竟亦有这等才情,可谓是女中才子。
此番一路边走边想,待出了城回到圆通观,只见那高升正在打包行李,岳维翰见罢亦不以为意,随口问道:“此番你亦打算走了?”
高升本欲趁岳维翰不在之时悄然自去,不料此番被撞了个正着,面上亦是颇为不自在,尚且不知如何回答,便见岳维翰身后的岳安手中携了两个衣包,便就势转了话题问道:“爷此番从何而来?那包里装的何物?”
岳维翰心下高兴,便也直言将自己受薛家之恩之事说了。那高升见岳维翰竟意外攀上薛家,大感意外,遂忙道:“爷当真是有福的命,命中得遇贵人!”
岳维翰问道:“此话怎讲?这薛家是何来头?那薛少爷道他家与林家有些亲缘。”
高升见问,忙凑上前去说道:“爷有所不知,这薛家原是金陵的大家。与荣宁二府的贾家并王史二家一道为金陵四大家族。这薛家如今虽无爵位,然这一辈当家的长子名唤薛蟠,得了皇商之职,乃是富商之家。他家愿意相助,自是爷的福分……至于说到这林家与薛家,这两家本并没有亲缘,只因薛家乃是贾家的姨表亲戚,林家是贾家的姑表亲戚。当年薛家进京之时,阖家便寄住在荣府;而林家老爷太太外任,林大少爷即如今的林大人亦携了弟妹居于荣府,方有了这层关系……若是爷数月前欲拜访林大人,亦需前去荣府,方能寻到人……”
岳维翰听罢这话,沉吟一回,又问道:“此番这接待我的少爷倒并非是当家的薛蟠,是名唤薛蝌的。他交与我一柄扇子,我见那字迹是闺阁手笔,这薛少爷可是娶了亲的?”
高升答道:“这薛家尚未有人成亲。”言罢又忙接着道,“不过这薛蟠薛大爷倒有一个胞妹,据闻生得是花容月貌、艳冠群芳,彼时薛家进京,便是为送这姑娘进京候选……”
岳维翰闻言不答,于手中将那撰扇翻来覆去地玩弄一阵,心下寻思这扇上题词之人,可当真是薛姑娘。然又觉难以置信,世上哪有这般巧合之事,一姑娘家的东西何以能落入自己手中?思忖半晌,不得个结果,方又抬首见高升还立在那处,便说道:“你若要走,我亦不强留,总归了是人各有志。”
那高升见岳维翰如今攀上富家,光景复又阔绰了,便又改了主意,决定留下。而身畔有个对了京师诸事了若指掌的百晓生,自己出入应酬到底方便些,遂闻那高升欲留下,倒也并未反对。
☆、第八十回略施小计宝钗字人(六)
大年过后不久,会试即至。从二月初九第一场,之后连试三场,岳维翰因之前皆是苦读不缀,遂此三场可谓是成竹在胸、下笔如神。此次会试,煦玉充了房师。此番亦不知岳维翰是走了好运还是走了霉运,试卷恰巧被分到煦玉手中。然岳维翰乃是真才实学,遂煦玉评卷虽严,倒也为其才折服,将岳维翰并另一考生荐了前十。待填榜之时,煦玉方知这另一考生乃是江西南昌府人,名唤何贵高,正是当初煦玉出任江西学政之时,科考点了头名的青年学子。彼时那何贵高年少轻狂、自诩才高,尚还于宗师跟前请求出题面试,最终为煦玉所出一道《四书》考题折服。如今为煦玉荐了前十,最终与岳维翰一道,一个点了第四,一个点了第五。煦玉见状,尚还记得该生科考之时的文章,倒觉何贵高亦是实至名归了。只煦玉亦是疑惑,彼时科考之时便知何贵高有及第之才,何以上一届场事未中进士。此事待殿试过后,何贵高前来林府拜望房师之时方才明了,原来南昌府科考之后不久,何贵高之父病逝,不得已只得回家丁忧,遂延误至此。
此番孙念祖的试卷虽非煦玉批阅,倒被别的房官荐了头名,得了会元。孙家自是喜气盈腮,便连黛玉闻知亦替孙念祖欢喜。而煦玉自此对了孙念祖,面上多了几许和颜悦色。
会试过后一月,殿试又至,此番岳维翰是如有神助、万言满策,文星照命、独占鳌头,被景治帝点了状元,授了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