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五皇子闻言问道:“出了何事?”
贾珠恨声答道:“那西面城门内的贼兵屠杀城中百姓!那帮百姓只欲出城逃生罢了……”
五皇子依贾珠所言以千里镜遥望打量一番,方对曰:“原来如此。贼兵禁开城门,乃是唯恐就此大开城门放任百姓出城,而令城外围城的王师趁机急攻入城。遂只得将欲出城的百姓斩杀,亦是未免动摇守城之人军心。”
贾珠自顾自低声道句:“即便如此,下官仍是难以接受,他们皆是活生生的生命啊……”
五皇子则道:“自古守城皆是如此,紧闭城门,断绝一切内外往来,除非有那需出城求救传信之内的信使得以开门出城,其余无不是坚守至弹尽粮绝,未曾有放人出城之说。若是任意开启城门,则极易为城外之人趁虚而入。像这般时候,便是为保全百姓而放人出城,亦非万全之策。会为城外对手怀疑城中贼首混同其中妄图逃出升天,为赶尽杀绝,城外对手便也断无放过出城之人之理。”
贾珠闻言忙不迭问道:“依殿下之言,便是城内贼兵大开城门释放百姓出城,殿下亦未必会允其自去抑或收容保护,即便他们像殿下求救?”
五皇子则答:“若是如此,本王当严加盘查,不可因此放过逆贼余孽混迹于此。”
贾珠闻言不禁满腔心酸,喃喃开口对身侧五皇子说道:“真可谓是‘神仙打仗,凡人遭殃’……殿下,未曾有一个时候,在下是这般期盼能一举结束战争……想来殿下身经百战,杀戮死亡皆是司空见惯,可曾有过某一时刻,殿下会憎恶厌倦这无休止的纷争杀戮?”
一旁五皇子闻言轻笑,未答此话却是另言一事道:“目下王师正逢拿下江宁、歼灭首逆之紧要关头,你却道出此言。鸿仪,本王可据此追究你动摇军心之罪。”
贾珠听罢这话一时语塞,心下思绪万千,随即道句:“……是,下官知罪。”
五皇子方又道:“无论何时,战争皆不可避免,而本王作为武将,杀戮征伐、攻城掠地,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以万人之死成就少数人之功勋,本王司空见惯,且乐见其成。”
贾珠对曰:“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殿下便也未曾怜悯手下将士们的生死?……至少贾珠无法做到目视将士们命丧而无动于衷……”
五皇子则道:“由此可见当初本王道你是妇人之仁,当真未曾错看。于本王看来,但凡死得其所,而非白白送命,皆无可厚非。人一旦入了这战场,便需有死之觉悟,亦需生之本能。若说本王,经历太多生死,目睹手下将领一个一个离本王而去,本王早已将生死看破……”
贾珠:“……”
随后只见张勋所率一路将士到达龙广山堡垒之前,此番张勋受五皇子指派,以五尊红夷大炮对准龙广山壁垒的东面,对着城垣立人之处一阵狂轰滥炸。此番连续对着城垣轰炸了半日,将那守卫的贼兵炸得心惊胆裂,无法于城垣之上立足。随后又命一将率领一路敢死士援墙攀上堡垒,方才攻入堡垒之中,结束十日以来的龙广山堡垒争夺之战。
此番正于第三峰之上督战的五皇子等人见罢龙广山堡垒被攻破,尽皆叫好不迭。随后五皇子令稌永将那令旗一挥,示意第三峰之下的将士就势进军太平门。贾珠见罢此景,心下暗忖之前王师连续十日猛攻,死伤士卒无数,仍无法撼动这龙广山堡垒分毫;惟待此番王师祭出大炮,以炮火猛攻,不过半日便令守卫的贼兵灰心丧气,对比何其鲜明。大抵如今士卒俱不畏那刀光剑影,彼此皆是兵器对兵器,生铁斗生铁,不过司空见惯,倒能勉力抵抗一番;然若是换做那枪林弹雨、电闪火烧,非人为可抵挡承受之物,人之畏惧定亦大为膨胀,能轻易令人丧失斗志。
却说龙广山战事进行之时,江宁城北部的掘地炸城亦同时进行。此番张丙炎遵照之前贾珠的建议,于仪凤门并了神策门两处城墙寻找薄弱之处作为爆破口。为掩护挖掘隧道的官兵,王师于一段城墙处同时挖掘多条隧道,以免城上贼兵破坏。待隧道挖成加固后,方于城垣薄弱处的地下,安置地雷,以炸毁城根。此番王师率先引爆仪凤门处城墙下的地雷,地雷虽爆炸,却并未伤及城垣。随后不久,张丙炎特地吩咐于神策门的城墙下安置更多的地雷。此番总算未曾白费工夫,神策门附近的城垣被炸出一道豁口。
城外众人只见宛如铁齿铜墙的城垣总算开了口,皆是大喜过望,张丙炎忙不迭指挥众将士从豁口处冲进城中。不料刚一入城中,便为城墙之上并了城内躲藏的贼兵以火统、火炮之类武器袭击进攻,甚至从城垣之上抛洒火药,将进入城中的官兵悉数烧死。其中作为先锋率领官兵攻城的参领戴尧臣中了贼兵的火炮,当场身陨。即便如此,王师亦未能就此攻入城中,屡屡为城内的贼兵以炮火阻下。即便勉力进入,亦泄气地发现城内尚有贼兵修筑的月城阻路,难以再越进分毫。
此番第三峰上的五皇子等人见状亦是唏嘘嗟叹,五皇子当即遣人传令与张丙炎,立即停止强攻入城,先行守住此处豁口,待寻到他法瓦解该处守卫的贼兵,再行进攻,否则再多人进入亦是平白送死。
而一旁贾珠多方考虑几处攻城的情况,方对五皇子提议曰:“殿下,不若此番便将突破的重点置于太平门这处,令其余几处的将士佯攻。”
五皇子闻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