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不满地瘪了嘴。「多情偏遇到驸马这个冤家,也要成多灾多难了。」
「不要紧的。驸马是公主的冤家,但公主也是驸马的克星啊。」小林憨厚笑道:「驸马气不了多久的。和好后,还不又是甜甜蜜蜜的小夫妻?」
天香喊完各式威胁后,依然不见书房内的人有半点响应。她咬咬牙,焦急地在外头跺脚。「…这个臭驸马,脾气那么倔,在朝廷若遇到什么事还得了吗?」
她左思右想了一会儿,终于满意地击下手掌,隔着大门对里面的人大喊:「算了,不理你了!杏儿、我们走,回公主府换装,刚才那场架还没打完呢!」
她掩面轻笑,灵巧地踏着栏杆飞跃上屋顶。就在心里数到二十时,门果然被打开了。底下站着一名身穿淡白长袍的男子,正皱起一双秀而儒雅的眉毛,侧脸显得微愠又稍带无可奈何。
怎么还在生气啊?屋顶上的天香泄气地翻了个白眼。真是没见过哪个男人比他还小心眼的,不过就是出去晃了一个时辰,有必要从朝中赶来抓人吗?还穿着丞相的官袍呢,大庭广众下冷颜冷面地把女孩子拖回去,就不知道在民间会出现什么谣言了。
天香蓦地跳下,欲从冯绍民背后杀个措手不及,击出的甘蔗却硬生生被对方手中的书本挡下。当一双清澈朗目无言地直盯着她瞧时,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势,还真让天香有过一瞬间的怯弱,但也因此而涌起更深的愤怒。
作贼心虚的人都是这样。
「我就不信你会躲在那书洞里永远不出来。」天香得意地扬起笑容。
「……」冯绍民没有回应,拨开甘蔗后又独自走回书房。天香嘟起嘴,乖顺地也跟着进去。
「我都跟你道歉了,你还要气到什么时候嘛?」冯绍民一坐在椅子上,她便撒娇地抓起他的袖子晃着,口吻和神情丝毫没有之前的气势凌人。「大不了我让你打几拳嘛?别气了,驸马~~」
「我打你有什么用?」冯素贞瞪了她一眼。天香却很高兴地笑了,因为总算拗到对方开口,事情便不会更糟糕了。
「让你消气啊。」天香笑瞇瞇的,几乎要挤出个酒窝来。
冯素贞冷哼一声。「我打你,父皇会砍我脑袋;我放你出去乱晃,父皇还是要砍我脑袋──既然不管做什么都要被砍脑袋,那我乖乖坐在这里,等着被砍脑袋便成,不是吗?」
两三句话里那么多颗脑袋被砍,让天香不悦地皱起眉。每当驸马说起死亡这类话题时,她总会升起一股特别不吉利的感觉,像是迟早有一天,驸马真的会被父皇…。天香猛地摇着头,不会的!
「父皇绝不会砍你脑袋!父皇疼我,不会让我伤心的!」
天香那张认真中带着心慌的神情,让冯素贞不禁感到怜惜,一颗心也就柔和了不少。她轻叹口气,低缓平静地说:「公主,我不仅是你的驸马,亦是我朝臣子。对妻子保护不周,我便是不仁;让公主深陷危难,我便是不义;有负于皇上的命令,我便是不忠;有愧于岳父的嘱托,我便是不孝──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难道不需以死谢罪吗?」
天香张口结舌许久,最后才毫无气势地吶吶道:「哪有这么严重啊…大不了以后出宫都跟你说一声就是。」
冯素贞沉下脸色,拉开自己被抓住的衣袖。「公主,你还不懂我是为何生气吗?」
怎么又惹火他了?天香无辜地眨了眨眼。「不就是因为我没听你的话吗?」
黑眸敛下,隐藏住其内的恼怒情绪。冯素贞突然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天香。「你走吧。」
心脏狠狠地抽痛了一下,天香抿紧嘴唇,眼底被这道冷漠嗓音与拒绝的背影激得浮现水气。「…你做什么对我这么凶?」不甘心地用手背擦掉泪水。「想说什么就说啊,对我这么凶做什么?」哽咽的吸气声。「…臭驸马,讨厌死你了!」
冯素贞转过身,无语地看着她。
实在拿这个公主没办法,说个一下就掉泪,以前的闻臭大侠可没这么娇滴滴的。她走到天香面前,用衣袖轻轻擦拭泪珠。「你看你,都这么大了还哭哭啼啼,像是水做的。」
「还不是、还不是你害的!」天香抽嘤地抱怨,任由冯绍民轻柔地擦拭她的脸。自己也觉得很丢脸,怎么眼泪说掉就掉,心说痛就痛,难不成是得病了?「你那么凶,我讨厌你!」
「我这样都叫凶?敢情你没遇过坏人。」冯素贞扯了抹苦笑。
罢了,真是冤家,总归是她欠她。
「公主,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叫我一个人怎么办?难道你想丢下我?」天香很快地摇着头,冯素贞遂将手抚上她的脸,制止下那太过用力的摇晃。直视对方犹带雾气的双眼,她轻声细语地说:「你是我的妻子,是我今生的唯一,失去你我又岂能独活?」
相较于听者的震惊,说者心里却是沉重无比。
自己已负了这名女子太多,怎能让她再赔上一条性命?要是连天香的生命安全都不能保护,她冯素贞当真得在地狱里永不得超生了。
「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想…」天香的额头依恋地靠着冯绍民的肩膀。这个人,光是靠几句话就能把她掐在五指里,此后便是永无翻身之日。「对不起,下次不会了…你不要生气,我真的不会了。」
一点也不想离开你的。天香柔柔呢喃,口吻眷恋而深情,听在冯素贞耳边,却只感到锥心的疼痛与酸涩。
现在不是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