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素贞没说什么,只是苦笑地摇了头离去。
天香一个人在书房中等待,看着房间内被弄得这么可怜,心里慢慢地浮起愧疚。其实她也明白自己是在迁怒,把父皇硬要招驸马的失望和怒气全发泄在冯绍民身上。明知道他也根本不想当这个驸马……不,就是因为知道他不想当,所以才更想整他。若冯绍民是攀龙附凤、名利熏心之徒便也罢,天香定会比现在更加喜欢他,因为她深谙各种对付坏人的法子。
可冯绍民偏就是这么、这么…天香抚着驴子的毛,一边想着适合的形容词。
廉洁自持,杰出傲然。
她苦恼地吹了口大气,浏海因此微微飘动。
冯绍民打从他们初遇那天开始就是个“好人”。
天香不喜欢好人,好人让她不知该怎么对付,让她手足无措。长在宫中,见过的都是坏人,认识的也都是坏人,她懂得与他们这种人周旋,却完全不擅长应付像冯绍民这样除了性格嚣张一点以外、其实说完美也真是完美无缺的翩翩君子。
父皇,您给香儿选了个世界上最好的驸马。天香喃喃地说:「一个我绝不会爱上的大好人。」
驴子沉沉叫了一声,使她疼爱地轻拍它的头,继续说道:「小黑,不用担心,你不会有事的。姓冯的那家伙讨厌归讨厌,但他一直都是我的《有用的》,世上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所以他定有办法让你快点有精神。」
“我是驸马,有权动你!”
耳内还回荡着冯绍民那句炽热烫人的宣言,使天香像个迷路的孩子般,弦然欲泣地靠着毛驴。「剑哥哥,若我不再清白,你是否仍会要我?」
冯素贞站在门边,沉默地望着天香的背影。她已换上干净的袍子、写好了处方,只差把方子交给天香,就能让那个娇蛮的公主离开驸马邸了。可现在,站在这里,听着她思念伊人的告白,感受那恐无法为其保留清白的害怕,都让冯素贞想起不久前发生在妙州冯家、关于一名知府千金的遭遇。
冯家小姐的幸福是不可能来临了。
冯素贞握紧手中的处方,心里出现这个誓言。
──但天香的幸福尚有挽留的余地。
或许这场实际上是女子与女子的婚姻,其实正是天香被赐予的唯一希望。
只有“冯绍民”,能让天香在这场不得不为的婚姻中,为所爱的男子保留清白。
因为我是女子。
自己这满是错误的一生,也许…还有机会、为他人带来一丝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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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冯素贞一觉醒来就烦闷异常,心里着实不舒坦。懒散躺在驸马邸的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回过神时才不禁低叫声“糟了、早朝!”──如此,破天荒地必须匆忙着装赶上朝。
早朝的气氛相当紧绷,刘丞相为了不让儿子长赢接下官印而与皇上一番辩论,自那名老丞相的态度观之,冯素贞深知事有蹊跷,但见他满脸为难,也就不好私下询问。
“民儿,你跟丞相的儿子是好友,你看这刘长赢如何?”下朝后马上被请进了御书房,皇帝那副势必要提拔刘长赢的模样让她疑虑更深。
“长赢兄为人正直,不拘小节,又有一番经世济民的抱负,实是朝廷不可或缺的人才。”冯素贞先是诚实回答,但想到今早丞相的神情,她不免心生恻隐,遂又加了一句:“可性格不够圆滑。凡遇不平之事便冲动莽撞,若要为官出仕,怕还需要多所历练。”
皇帝抚着花白的胡须,朗声笑道:“朕跟民儿看法相同,所以才更要让刘长赢当官,否则他怎有机会历练历练?跟在民儿你这样稳重的友人身边学习,也能事半功倍。”
“儿臣惶恐。父皇,区区不才,岂有资格教导丞相之子?”冯素贞抱拳婉拒:“丞相是儿臣的恩师,而儿臣的官品尚不足以…”
“欸,小事。你是朕的女婿,公主的驸马,要什么样的官没有?”皇帝无所谓地挥了下手。“就这么说定了。等刘长赢接官印,朕就给民儿弄个左都督的一品官吧!”
“父皇,儿臣──”
“还是你想当武官的右都督?不论哪种都可以。”皇帝满意地说:“没错,不论哪种都可以。毕竟朕给香儿选的驸马可是文能定国、武能安邦啊!”
冯素贞将烦恼的表情隐藏在拱手之后,单膝跪地行了个臣子之礼。“谢主隆恩。儿臣定当为我朝鞠躬尽瘁,万死不惜。”
这场从刘长赢开始的谈话,最后却以冯素贞的官品做为结束。当初报考科举确实是想弄个官来做做,藉此调查家门血案的真凶,现在,不仅阴错阳差成了驸马,恐怕将来还得坐上朝廷重臣之位,到时就更难从皇宫大内安全脱困了。再加上踏入金銮殿才知道,原来朝廷政事已腐败到这个地步,乱臣贼子、国师妖孽、天子受蛊、太子失踪…种种国政乱象都使她无法视而不见,总想为了社禝尽可能地做些改善。
不过,她是一名女子啊,这些国家大事,真是她冯素贞有能力、有资格可以插手改变的吗?只怕到头来,还是那为谁辛苦为谁忙的可悲下场,跟这颗脑袋随着欺君之罪一同落下罢了。
……真是、让人心烦意乱的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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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