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旧爱新欢

“爹，恐怕翰臣此次赴京会有危险。”李存孝得知妹夫已经启程赴京，有点着急了。

李克用冷哼了一声：“量李晔那黄毛小儿也不敢动翰臣分毫。”话虽这么说到底是有点担忧的。

“不若现在派出快马将翰臣召回。”李存勖进言。

“不必，若他敢动翰臣，我便大军直逼长安。若没有我们，黄巢叛乱时他李唐的江山早就改了姓了。云州本就属我河东之地，我拿自己的东西与他何干!”李克用脸色因怒气而涨红，独眼中闪着突厥族特有的暴戾嗜血的光芒。

李存勖虽是李克用嫡子，却兼具突厥人的勇武和汉人的智谋，他知道父亲这样意气用事是不行的，但父亲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一旦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不再说话，决定私下加派人手保护李瀚臣。

“哦，对了，吴家的岫云回来了。你们不知道吧。”说到吴岫云的时候，李克用的脸色稍稍柔和了点。

“岫云姐姐？”李存孝先跳了起来，“她……她没死？她真的没死……”

李存勖见弟弟如此开心，忍不住莞尔一笑，轻拍着弟弟的肩膀道：“存孝，你多年来为她守身如玉，相思之苦没有白费啊。”

“哥，我才没有守……”李存孝脸涨得跟大红布似的，想说自己没有守身如玉，转念一想这话说着别扭，必然会落下笑柄在兄长手里，只好缄口不言。

“哈哈，”李克用见养子这般模样，喜笑颜开，“原来存孝对岫云心仪已久啊。正好，岫云如今也仍待字闺中，爹替你撮合撮合吧。”

“谢谢爹。”李存孝想都不想就说出口了，惹得李存勖一阵轻笑。

“好，”李克用很喜欢这个养子，感觉他比李存勖这个亲儿子更像自己，像个真正的突厥人，“好孩子，我们突厥人，想要的女人就一定要得到！”

李存勖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心中一阵不安。

晚间，李克用设宴为两个儿子洗尘，请了吴岫云和吴菱，当然李馥兰也在座。

李存孝之前的兴奋劲儿在看到吴岫云后一下子全变成了局促不安。李存勖亲亲热热地跟吴岫云打招呼时，他别别扭扭地站在一边，半冷不热地叫了一声“岫云姐姐。”

“存孝如今长这么大了。”吴岫云看着比自己足足高出一头有余的李存孝，感慨地笑了。

吴菱向来讨厌吴岫云总把别人当小孩子看的坏毛病，但这次她很庆幸。任谁都看得出来李存孝看吴岫云时的热辣的眼神，幸好吴岫云还是把他当小孩子看待。吴菱轻轻吐出一口气，这李家的人怎么都一个德性，看到吴岫云就两眼放光、欲罢不能的。

各人就席落座已定，李克用举酒劝了几杯后便借故离席，替儿子创造说话的机会。

“这么多年未见，岫云妹妹出落的越发美貌了。”李存勖笑着对吴岫云说，眼睛却上下打量着吴菱，“只是这位姑娘是……”

“见笑了，存勖哥。这是我的弟子，吴菱。”

“原来是菱儿姑娘，想不到岫云妹妹都收了徒弟了。”

吴菱无动于衷，并不施礼，低着头自顾自地拨弄着眼前的菜，只不往嘴里放。

“菱儿长年隐居山间，不通事务，请见谅。”吴岫云尴尬地笑着解释。

“不要紧，”李存勖笑着摆摆手，“菱儿姑娘率真可爱，也属难得。”李存勖看了看身边憋着一句话都说不出的弟弟，谑笑着用手肘捅了他一下，“存孝，说句话啊，你朝思暮想的岫云姐姐就在眼前呢。”

吴菱猛地抬起头来，正对上李存孝的眼睛，李存孝一阵惊惶失措，连忙转过脸去，“我，我，岫云姐姐传授些什么学问？”

吴菱厌恶地看了他一眼，真是讨厌啊。这简直堪比鸿门宴，让吴菱坐如针毡，恨不得立刻带着吴岫云离席。

“医卜星象之类的杂学罢了。怎比得了存孝少年英雄，沙场扬威。”

李存孝脸更红了，看看朝思暮想的吴岫云，又不时拿眼觑着吴菱。

吴菱很快察觉到了，心里说不出的恶心。这个人真是比李馥兰还令人作呕。余倩的师训很自然地出现在她脑海里——声东击西。她想了想，忽然对着李存孝展颜一笑，那笑容明丽而妩媚，勾魂夺魄。李存孝只觉得自己灵魂都出窍了。

酒席散去，吴菱已经打定了主意。

“娘亲，云儿想去花园找吴菱姐姐玩。”一个大早李慕云就要去找吴菱。

“云儿，好好背完诗再去花园玩。”李馥兰有点无奈，这孩子跟自己都没那么亲。看来人长得美貌果然还是很有用的。

“唔。”李慕云有点怕母亲，只得乖乖坐下，用稚嫩的童声朗朗读着，“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李馥兰听得愣了一下，已经背到《静女》这首了么？“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李馥兰反复咀嚼着这两句话，目光落到儿子胸前充当金锁用的九连环。是啊，并不是这金制的九连环有多珍贵，而是因为这是吴岫云的馈赠。

李慕云见母亲发呆，耍滑头地跳过了两句，迅速背诵完了全诗，“娘亲，云儿背完了。”

李馥兰回过神来，看着爱子急迫的神色，忍不住笑了，柔声道：“去吧。”

孩子蹦跳着跑去花园找吴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