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瑾春的脖子上已带有血丝,若当时柯琅生的动作再慢上一分,他真真就要下去见阎王了。柯琅生只觉当头被人浇了一桶冰水,此刻全身僵硬,凉意透骨,生出一种后怕来。
连瑾春重伤未愈,刚又经过这般折腾,早已没了气力。
他趴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柯琅生的心揪得生疼,他忽然拔高声音怒斥:“你要干什么!连瑾春!我不准你死!你欠我的岂能如此轻松容易的一笔勾销!”
连瑾春勉力抑制住咳嗽,虚弱地说:“我的命是我的,难道还要由你做主?”
柯琅生把人拽起来,四目相对,他恶狠狠地警告道:“从你杀害哑婆婆开始,你就已经欠我一条命!我不准你死,你就不能死!”
余音回荡里空旷的地牢,两人急促的喘息声显得尤为刺耳。
连瑾春怔忪地望着柯琅生慌乱生气的样子,心里一动,也不知怎的,竟脱口而出,轻声问道:“柯琅生,我只问你一句,你心里可曾有过我?”
“……现在问这种事,一点意义也没有!”柯琅生飞快将人推开,站起来往外走。
连瑾春强撑着追上两步,急切道:“你回答我!”
牢门吱呀一声关上,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
柯琅生前进的脚步猛地一顿,光影照在他身上,只让人觉得虚幻至极。
连瑾春抓紧牢门,透过缝隙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柯琅生才半侧过脸来,残忍地轻笑:“有,在忘记他的时候。”
27、公审之日 ...
“师兄?师兄?你想什么呐?”
“……嗯?”柯琅生回过神来,“之阳,你什么时候来的?”
赵之阳撇了撇嘴:“我都来了好一会儿了,是你神游天外,一点都没察觉。”
柯琅生笑:“兴许是昨夜没睡好,今儿个j-i,ng神不济,有些不舒服。”
赵之阳的目光从他脸上逡巡而过,半晌低头闷声道:“我看不是没睡好,是压根儿就没睡吧。”把手中的剑掷过去,“喏,还给你。”
断痕剑柯琅生从不离身,昨日看守地牢的人把剑呈交上来的时候,赵之阳还大吃一惊。他没有料到柯琅生还会去见连瑾春,更没有料到他回来之后会是这样三魂不见七魄的鬼样子。
柯琅生接过剑,面上十分平静,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赵之阳忍不住道:“明日公审连瑾春,你知道吗?”
柯琅生点了点头,眼睛盯着断痕剑看,手指一寸寸地从上面轻抚而过。
这几日天气不大好,才刚过了午时,就霹雳啪啦地下起了瓢泼大雨。
两人就在这屋内静坐,赵之阳受不住这份压抑,刚想起身就听见柯琅生的声音夹杂在这细细密密的雨声中响起,带着半分犹疑:“……你也觉得哑婆婆是他杀的吗?”
赵之阳猛地瞪大眼睛,一把将人拽起来,怒道:“师兄你疯了是不是?他又给你灌了什么mí_hún汤,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相信他所说的话!当日一切,你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吗?”
柯琅生苦笑:“对,我确实疯了,他都亲口承认了,我居然还不肯相信……”
赵之阳见他这般痛苦,想起这些日子柯琅生接连反常的表现,心里一时慌乱起来,竟觉得柯琅生对连瑾春倒像是动了真心。
脸色苍白地把手松开,赵之阳的声音微颤:“你当真喜欢上他了?”
柯琅生怔了怔,下意识伸手想去拉赵之阳,他却先一步躲开,眼睛瞪得大大的,想哭却又拼命忍住,那副伤心欲绝的样子霎时让柯琅生想起往昔种种。
他从前那么疼他,即便是比武也有心相让,就是为了看他开心的样子。
如今……他又怎么舍得让他最疼爱的师弟难过?
世事在变,可人心不当变呐!
柯琅生眉头紧锁,低声温柔道:“之阳,你别多想,师兄的心里……一直都只有你。从前是这样,今后也会是这样。劫后重逢,我心里是真的高兴,只是这些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师兄还没来得及与你好好说说话。”
“……真是这样?”
柯琅生摸摸他的头,温柔地笑:“我的话你也不信了,以前是谁说不管师兄说什么,我都信的?”
这还是这么天,柯琅生第一次主动提及过往的事,赵之阳心里深受触动,忽然一下子扑过去紧紧抱住柯琅生。
“爹不在了,神剑山庄也没了,”饱受苦难的少年像是终于卸掉了表面坚强的伪装,眼泪落得很急,“师兄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知道自己不该说那些怀疑的话来伤你的心,可是……可是我真的很怕……”
柯琅生心里疼惜他,柔声劝慰:“别怕,师兄会一直陪着你。”
“师兄……”赵之阳抬头看着柯琅生,泪眼婆娑中像是急于确认什么一样,唇胡乱地贴了上去。柯琅生的身子猛地一僵,下意识要将人推开的手都已放在他肩膀上了,隔了半晌,他却又缓缓地收了回来,转而将人轻轻抱在怀里。
舌尖极尽缠绵,柯琅生想,此后他应当只一心一意地待眼前的人好。
应当……也必须……
公审之日如期而来,连瑾春被扣押着跪在大殿中央,数十双眼睛如毒蛇一般缠绕在身,好似这么盯着他就能把七星诀盯出来一般,但这些人里独独有一人,至始至终没有抬眼看过他。
似乎早就料到柯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