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到底能脏到什么程度,林天赐对此有了新的认知。
那姑娘身上披着的斗篷,其实就是一块不知从哪个垃圾桶里翻出来的破布,几乎被油泥和尘土糊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戳地上居然能立起来你敢信?
着一男一女,像一对中年夫妻。
男的那个身体壮硕,但脸色发白,左臂上包着厚厚的绷带,像是有些站不稳,由自己的妻子搀扶着走。
见林天赐开门,对方惊讶了一下林天赐的年轻,随即中年女人问道:
“请问,这里是大夫家吗?我们是住在这附近的,我叫希尔,这是我丈夫克朗宁。”
看来酒吧老板不仅给林天赐介绍了个住处,还顺便告诉周围邻居新来了个大夫。
所谓远亲不如近邻嘛,来了新住户,周围的邻居肯定会打听打听。
“请大夫看看我的丈夫,他前几天受了些伤,一直不见好转,今天还有些发热。”
“我没事,你就是爱瞎操心。”
说是这么说,克朗宁现在已经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林天赐看了看包扎伤口的布条,那下面渗出黑红色的血迹,而且布条本身并不干净,说是绷带,可能就是用旧衣服撕了包的。
“你们先进来,我会检查检查。”
把人安排到客厅,林天赐拎起药箱,从里面拿出一把小剪刀一点点剪开包扎用的所谓绷带。
左臂上的伤口像是被什么重物剐蹭导致,而且还有烧过的痕迹,面积不小,而且还已经有些化脓感染了。
“你这伤是怎么弄的?”
克朗宁叹了口气:
“前几天晚上外面军队攻城,砸坏了港口那边的仓库,正好我在里面干活,被烧着的货箱砸了一下,多亏是空货箱,不然就交代了。”
听丈夫说起这事,妻子希尔露出害怕的神色,当时跟克朗宁一起值班的有好几个人,只有他运气好逃了出来,一整个仓库都变成了火海,其他人连全尸都找不到。
所以说啊,战争,真不是个东西。
林天赐捏起金针,在克朗宁伤口附近扎了一圈。
这让求医的夫妻感觉莫名其妙,还真没见过大夫用缝衣针治病的。
一开始有些刺痛,但很快,克朗宁感觉刺痛不见了,就连伤口未愈合的钝痛也消失了。
“你现在还感觉到疼吗?”
“不疼了,一点也不疼了。”
克朗宁刚要站起来,林天赐赶紧把他按住:
“别急,还没完,我只是暂时给你止痛。”
说着他又拿出药箱里的一把小刀,在人家的伤口上比划着仿佛判断从哪里下刀合适。
“你的伤口已经溃烂了,必须把溃烂的部分切掉,不然等并发症出现,就是神仙来了也没救。”
克朗宁和妻子希尔还纳闷神仙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林天赐说的倒是明白。
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上,直接战死沙场的比重非常小,冷兵器的杀伤效率真的不算高,在林天赐后面,虽然没有洗洗脸,但她好歹把手洗了。
原本的泥爪子洗干净以后露出白白的纤细手掌,只不过她的手上有太多的伤口,不然比起上辈子那些手模来说丝毫不逊色。
她把林天赐说的药瓶递过去,克朗宁和希尔夫妻俩对视一眼,很惊讶大夫家里怎么还有个乞丐,不过他们倒是没开口问。
递完药瓶,那姑娘似乎也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多呛人,非常乖巧的走到房间的另一角,就这么站在那儿,看着跟罚站似的。
先不去管她,林天赐给克朗宁敷上药,拔掉金针,又重新裹好绷带。
“没事了,你丈夫身体素质很好,最多换几次药就能康复,不过待会儿可能会有些刺痛,切记不能抓伤口,也不要沾水。”
金针止痛也是有时限的,而且时间并不长,除非用法力配合,不然还是比不上真正的麻醉剂。
“谢谢大夫,请问诊金……“
“就给我十个铜板吧,这世道,大家都不容易。”
是个铜板在这里的购买力大致也就凑合吃两顿饭,可谓超低价位了。
夫妻俩自然万分感谢,林天赐送他们去门口,嘱咐一些注意事项,克朗宁看了看依旧躲在墙角的那姑娘,低声对林小哥儿说:
“大夫,您是个好人,但有时候不能太心善,最近几个月城里有很多无家可归的人,看着可怜,然而弄不好会惹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