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从军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她就能这样轻而易举地答应别人!而且还是在她没在府里站稳脚跟的情况下!
真的不需要经过族中诸位老者商议,禀明父母之后再做决定吗!
史翔忽然有一种即将陷入两个女子中当夹心饼干的不祥预感,明明他还没有成亲来着!
不过参军这事……
骑在马上的史翔叹了一口气,眼角看向二太太的马车,谁家少年没有一个将军梦?年少时读书提及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他亦很羡慕,为国为家,马革裹尸,驰骋沙场,该是怎样的豪情?
然则,在幼时提及过一次便被二老爷二太太一口否决后,他就明白这条路,断然不是家里愿意让他去走的。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王朝声势百年,先帝削减海军,今上更是大力压制武官,能得今上看重的、迄今手握重兵的,也就三支了,且这三支还都是因着拥立之功。
贾府的元春姐姐是新宠,贾府便这样得圣上眷顾,但这和宫里那三位娘娘的荣光比起来,压根不算什么。
史翔眼中闪过一丝y-in霾,尚还稚嫩的脸上抿着唇,久久地低头不语,直到一颗石子准备地被人丢在了他的头上。
“咚——”
“嗷——”史翔低叫,对丢他之人怒目而视。
罪魁祸首却靠在窗口笑嘻嘻,朝他挥舞了一下手帕,史翔翻了个白眼,凑过去就是一声低骂:“靠在窗口挥手绢也是你该做的!那是青楼里不正经的花娘才干的事!”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说她的机会,史翔觉得放过她简直对不起天地。
史湘云摸摸鼻子,非常好脾气地问:“你一副霜打的公j-i样是考虑得怎么样了?”
“是霜打的茄子……”
“……所以茄子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史翔深吸了一口气:“大姐姐,这真不是你我想如何就如何的,族中如果不同意,父母如果不支持,你即便为我找再好的武功师父……也是白搭。”
少年一直意气风发的脸果然黯淡许多。
史大姑娘却看着他轻笑一声:“这么说,你是十分心动了?”
方才她返回贾府时与他说起从军一事,他一句不乐意便甩袖而去,如今看来那也是假话。
史翔果然微红了脸,扯了一下马缰,调转马头夹了几下马腿便去了。
史湘云放下窗子,翠缕在打瞌睡,这姑娘自她和长安换上男装出门后就提心吊胆,早就j-i,ng神疲劳了,长安倒是垂着头没有说话。
史湘云看着这逼仄的马车小空间,不由叹了口气,老娘难道就要一辈子困在这方寸天地间了吗?
……
史翔被二老爷抽了一顿。
“你整日斗j-i走狗也算了,合着以后这个家是要你来继承的,家里的东西都是你的,只要你不犯错我也就瞑目了!放你去和神武将军的公子学武,不过是为了与他家交好,你当战场是什么好玩的地方!打战?”
二老爷冷笑一声:“我看是战打你吧。”
二太太在一旁直抹泪:“这又是想的哪一出啊,娘就你一个儿,你要是出了个好歹,让娘怎么活?”
史翔垂着头,父亲威严,在父亲面前他从来是没说话的胆量的,可这是从前的事了,认识冯紫英陈也俊后,他才知道男儿并非唯唯诺诺跪地听训才是孝顺,他清楚地记得冯紫英与冯老将军意见不合,被狠狠抽打仍不改口的事,但到最后,冯老将军眼中却是欣慰多过恼怒的。
为什么人家可以,他却不行?
冯紫英出去,那是人人拱手称呼一声冯小将军的,而他呢?
他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多少人对他仍旧只是面上过得去,眼中却暗含嘲讽?
他不想一世如此。
所以一向在父亲面前闷不吭声的史翔,虽然还是垂首恭敬的模样,却比从前多了一份坚持与无畏:“哪里就有太太说的这样严重,如今天下大安,战事不起,我不过是去军中磨练一番,家中自然有老爷们打点,定然没有生命之忧。”
二老爷冷哼:“你可知自登基后,圣上裁了多少战士,缩减了多少费用?圣上不看中武官,如今又逢盛世,没有战事如何有军功,没有军功如何出人头地?你当人人是神武将军,有个当皇贵妃的妹妹?还有那……”
“老爷!”
二太太唤了一声,二老爷猛然住了嘴,眼中的讽刺一闪而逝:“别的不说,便是你这金玉绫罗里打滚出来的身子,刀都提不动,还从军?提也不要再提,我都替你羞耻。”
二老爷让史翔滚了,二太太也跟着出来,看史翔低着头怏怏不乐,以为是刚才二老爷说得太重,伤了他的自尊心,不由软下声音:“你有好强的心是好的,可报效国家又不是只有一种方式,那军队里吃不好穿不好,成日受罪,还都是下等人,和一群奴才有什么好厮混的?不如读锦绣文章,考取功名。”
二太太看史翔还是没有反应,正欲再说,史翔忽然朝着二老爷的书房跪了下去:“老爷应当也知圣上必不会重用史家,又何苦自欺欺人,不若另辟蹊径,远离这纷争之地,兴许日后还有机会再起。”
二太太近乎惊恐地看着史翔,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小祖宗!可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诋毁皇帝的事要是传出去,他们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书房的木门一下被打开,二老爷铁青着脸走出来,也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