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慢慢地走着,融进了人群里,路过耄耋之年的夫妇,他们的手交握着,时光在皱纹里流淌;路过了骑在父亲肩上的孩童,满脸骄傲地俯视着人群,手舞足蹈,父亲的手牢牢按住他;路过了月色下流淌的落花,那些花儿离去,带着树的信,欢欣鼓舞地流向对岸,流向另一棵树。
夜渐渐深了,街上的人越来越少,陆离看着昆吾山,“我们今晚就在山上睡吧,明天可以看见日出。”
“大哥,已经是深秋了。”
“怎么?”陆离幽幽地看着他,那目光深邃可怖,仿佛一切都不可遮掩,“很怕冷?”
“深秋的晚上,你说冷不冷?”喻怀瑾翻了个白眼,“算了,我就舍命陪君子吧。”
山间落叶堆积了好几层,s-hi漉漉地踩在脚下,近乎无声。那些裸露的枝节光秃秃地拥抱在一起,披着沉沉的夜色。
光影交错明明暗暗,喻怀瑾想象着两个少年带着兴奋和恐慌像逃亡一样奔走其间。他们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情,是期望这条路永远不要到尽头,还是恐慌这陌生的人间?
“到了。”陆离说,喻怀瑾回过神。前方是一处断崖,视野开阔,夜色毫无遮挡地压下,沉甸甸的。
陆离盘腿坐下,喻怀瑾靠在树上,夜明珠的光照耀着,刺骨的夜风森冷地贪婪地钻进身体里,骨r_ou_生寒。
“我们就要这么默默无言一晚上吗?”
喻怀瑾不情不愿地坐在他身旁。“你这人心思多,不防着被你咬了都来不及躲。”
陆离没想到他会这么实诚,“我现在全心全意地想着哥哥,你大可放心。”
喻怀瑾忽然抽出剑,陆离笑吟吟地看着他,动也未动,他顿了一顿,剑尖朝下刻着线,“长夜漫漫,你会不会玩下五道?”
陆离点点头。
喻怀瑾本来还想发挥一下师长能力好好□□一下他,但是这样也不错,“难得碰上会玩的,杀几局看看你的能力。”
陆离摇头晃脑,“既是比赛,添些彩头怎样?”
喻怀瑾似笑非笑,“你想添什么彩头?”
陆离笑得鬼气森森,“谁赢了可以问对方一个问题,任何问题,必须要诚实回答,怎么样?”
“你这个想法很危险诶!来吧!”
“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喻怀瑾毫不犹豫,“我是有罪的人,我想要赎罪。”
“龙尾草在哪里?”
陆离一愣,“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他勾起一个诡谲的笑,“在极北之地冰原海。”
“你觉得自己可以活着回来吗?”
喻怀瑾挪着石子,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
“当初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陆离没有逃出来,你面前的,只是一个披着他的皮的亡魂。”
这也不算是欺骗,被这厮躲过去了。
几局下来,问题越来越刁钻刻薄,匪夷所思。
“你几岁的时候尿床?”
“……七……”
“风太大我听不清楚。”
“七岁。”
“哈哈哈哈哈哈!”
“……”
“容华和你哥一起掉进水里你救谁?他们都不通水x_i,ng。”
“这个问题很刁钻诶……但是我武艺高强,一手提俩没问题。”
森森的夜下,点缀着的温软光芒像是虚伪的假象。
东方既白。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