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锋沉默了一会儿:“我也不是反对。”想了想又笑了,眼睛在夜色里亮晶晶的,往秦夏枕头边上凑了凑:“我不是还有你吗?”
秦夏没来由的心里一悸,手指收紧被角,努力镇定声音如常:“嗯,还有黄韬还有夏源还有你篮球队的兄弟,还有东林这边的哥们儿,一个都不少。”
“你不一样。”秦锋嘟囔着,小孩似的:“你不一样。”
两人都没再说话,夜色那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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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把鞭炮放了,马上开饭。就放那个十响一咕咚。”马秀丽端了一盘卖相极佳的菜肴手脚麻利的摆在桌上,顺便吩咐秦锋:“你点,别炸着你哥。”
拎着盘成一大团的炮仗到院子里,秦锋一边找位置一边叨叨:“我妈这也太偏心了,到底我是亲生还是你是啊……”
秦夏抿着嘴笑,稍尖的下颌怕冷的藏在大围巾里,露出的半拉脸白净又光滑,衬的一双眼睛葡萄样的,水润清亮。不过放个炮仗的几分钟,出门前秦锋还是怕冻着他,老妈子似的不厌其烦的把围巾大衣一起给他武装上,再三叮嘱他站远点,嫌吵就捂耳朵。
院子里的积雪都清理了,长方形的小块青砖铺就的地面干干净净的,松木的电线杆子上挑着个大红灯笼,喜气洋洋。连着电灯的细电线贴着院墙边上,一直从窗口钻的小孔里隐没进去。
不远处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响声。先是一家,很快又有第二家第三家跟着凑热闹,渐渐连成了一片。
邻居家院里传来“咻……啪!”的炸响,是钻天猴。
“我点了啊,你小心点,这个特别响。”秦锋老练的抽了口香烟,一手c-h-a在裤袋里,一手伸着红亮的烟头去点炮捻,侧蹲的身体蓄势待发,随时奔跑的样子。
邻居家的小钢炮拖着两条鼻涕扒着木头院杖子才露个头:“锋哥——”
后面的声音就被陡然炸响的炮仗声完全淹没了。震耳欲聋。
秦夏看着有点出神。
火红的鞭炮花纸炸的半空飞舞,又乱又喜庆,灰白的烟气升腾着,弥漫了整个小院,浓郁的火-药味道钻进鼻孔,刺激的让人想打喷嚏。
秦锋就站在秦夏身边,微微侧弯着的身体是个保护的姿态,乐呵的脸上神情放松,嘴角微微勾着,眼睛眯着,俊朗而单纯。
耳膜还在鞭炮的余威中嗡嗡作响,秦夏看着咫尺之遥的少年,一时间有点恍神。
“咋样?是不是特别响?”秦锋喜孜孜的侧脸,浓眉轻挑:“十响一咕咚绝对碾压一切听响的炮仗……”
两人的脸一个微抬起一个稍低下,目光准准碰个正着。几乎是同时的,心里某处隐秘的地方咔哒一声,那种微妙而悸动的感觉漾开来,潮水一般,不动声色却牢不可破。
秦锋的喉结动了动,不说话了。
像是被梦魇着了,秦夏知道这不对,可是那股清醒的声音如此弱小,完全扯不住一根筋又压倒x_i,ng的反对势力。
“锋哥,”小钢炮欢乐的声音c-h-a-进来,伴随着响亮的吸鼻涕声音:“新年好。唉呀妈呀十响一咕咚可老响了,我耳朵都炸聋了。”
两人胶着的视线一下被打散了。
秦锋清了清嗓子,别扭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夸张:“小钢炮新年好,晚上过来给哥拜年,给你发糖吃。”
秦夏低着头,抿着唇用鞋尖铲着地面,c-h-a在裤袋的手指攥了攥,手心发潮。
东林这边年夜饭吃的早,放完鞭炮开席,时间才四点十分。
马秀丽很高兴,眉梢眼角都是喜悦:“来,咱娘仨干一杯,祝小锋和小夏学业有成,以后找个好工作,家庭事业双丰收!”
虽然只有三个人,圆桌上却是毫不将就的摆了十道菜。从猪皮冻白切r_ou_到炖酸菜红烧鱼小j-i炖蘑菇,大盘子装的满满的,分外实在。
“小夏,你尝尝这个,地三鲜,小锋可爱吃这道菜。”马秀丽给秦夏布菜,乐呵呵的闲话家常:“小夏现在大三了吧?有女朋友了吗?不过小夏这么优秀,长得又俊,肯定特招女孩稀罕。”
秦夏没出声,秦锋不乐意了,筷子一伸,夹了一块拔丝地瓜,拉出透明细长的糖丝,沾了下冷水,放到秦夏面前的小碟里:“吃这个,哥你不是喜欢吃甜的吗?”
“今天糖浆熬的刚好,”马秀丽没觉察到什么,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两个红包,公平的一人给了一个:“喏,给你们哥俩儿的,压岁,平安。”
吃完饭,马秀丽又从衣柜里拎出两个大袋子:“去,换新衣服,从里到外都换新的。换完了你俩再出去玩。”
秦夏啊了一声,傻气的抓抓头发:“阿姨你太客气了……”
秦锋不由分说的一把搂住秦夏的肩膀,接过两个袋子:“这是我家传统,哥你就从了吧。”
进了里屋,听着外面马秀丽收拾碗筷的声音,秦夏推了一把秦锋:“你先换,我去帮阿姨收拾一下。”
“不用,”秦锋大咧咧的堵住门:“快快,换了衣服带你出去转转,到民子黄韬他们家拜年,再放点烟花什么的。”
倒在炕上的衣服堆有点夸张,真像马秀丽讲的,棉毛衫棉毛裤袜子毛衣外套。从里到外,一应俱全。
房间里温度高,秦夏的鼻尖都沁出了细小的汗珠,圆润剔透。
“哥你还傻站着干啥?脱衣服啊。”秦锋动作快,三下五除二,身上就剩了一条平角内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