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并不是鬼的专利
我离开异域的时候,说实话,有些茫然。
我反复思考自己的存在意义以及将来的打算,但是,怎样也无法集中注意力。如果现象也有心的话,我应该说,整颗心都被一个名字占据了。
澈绯。
我习惯叫她澈绯,好比身为神址之影却更愿意被称作汐幽一样,哪怕我陪伴艾瑞丝的时光还要更长久。
我最终还是回到了神址。
神址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地方,当然,那是在我眼里。实际上,神址只是一个一团黑暗没有上下左右之分的混沌空间,神祇所看到的景色,都是因为我的存在而产生的。
“规则”创造世界的时候,是相当简略的,除了绝对的戒律,其余的都很随便。比如说,“规则”认为神祇不需要人类所需要的那些东西,比如光啊,水啊,食物啊,所以,神址一开始是以混沌的姿态呈现的。
但是这样会有一个问题。
神祇虽然本质上和人类有很大的区别,但是外表至少还是人吧,让七个人型生物(虽然最开始只是蛋)挤在一团乌漆抹黑的混沌里面,似乎有些残忍。“规则”偶尔还是会人x_i,ng化一点,所以就有了我的存在。
我的职权是影,更加完整的称呼是虚无幻影,职责就是让神址看起来像个能居住的地方,慰藉他们的心灵……好吧,这是我的白话解释,官方一点来说,我的职责是视觉调律,使神址始终处于一个和谐平衡(看起来)的状态。不过,因为我空有理论,并没有实际看过真实的人界景象,所以难免,虚拟出来的景象有虚假之嫌,只是看起来像而已。
除此之外,因为我是从虚无中诞生的,我也有将事物化为虚无的能力。
我看着应该说是熟悉的景色,有些心虚。以前还不觉得,真当了一回人以后才知道我的工作有多失败,不过应该庆幸我的本质就是虚幻,最擅长视觉欺骗,所以这些神祇最多只会觉得违和,而不会怀疑这一切都是幻影,是虚假的。
因为我的离去而光影失调,神址的景色更显虚假,神祇不觉得奇怪只能说他们长年待在这里,习惯了。
我还是很像相信他们的智商的。
花了点心思让光影平衡度更接近真实,顺便不动声色地下了几个套让克洛路伊在费伊伦面前摔得很惨——所谓欺骗视觉,我的能力可是能够直接影响到真实感受的。
哪怕那里明明没有东西,我也能让他觉得那里有东西,并深深相信,且能触碰到——虽然连带这体验也是虚假的。
其实我没有恨过克洛路伊,只是很想整他,就像他当初整我一样。
神址里面已经没有了澈绯的身影,我回来的时间算得很准。
微微松口气,却又觉得落寞。
他们都看不见我,都不知道我的存在,我虚拟出来的花花草草还要比我本身有存在感,作为艺术家,我想我是成功的。
因图拉斯成天都是睡啊睡,弄得我很想在他脸上画乌龟,或者更毒一点,直接让他看起来像乌龟。没等我动手,柳沁鸢或者说是菲利洛克斯雅先一步半圆了我的心愿。之所以说是半圆,因为她画的不是乌龟,是米老鼠。
我目瞪口呆,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
柳沁鸢怔了怔,没有过于惊讶,直接看向我的方向。
我没有犹豫,爽快地显出了身形。正如她说的那样,好歹三年同桌,我们还算比较熟,至少在恶整克洛路伊的时候,我没捎带上她。
“小依……”柳沁鸢看着我的表情很复杂。
“我又没有怪过你,不要每次看见我都跟欠我钱一样。”我无所谓地摆摆手,笑着说道。
她深深地看我一眼,恢复了一贯的表情,笑道:“克洛路伊莫名其妙摔倒,你干的?”
“嗯,怎么了?”我挑眉看她。我知道神祇很重视自己的同伴,如果她要为克洛路伊出头,最多我麻烦一点,目标多算一个。
“不,我只是想说,干的不错。”柳沁鸢朝我竖起大拇指,“我早看他不顺眼了。”
“……”
克洛路伊,我应该对你好点。
“艾瑞丝已经重生了。”柳沁鸢在因图拉斯脸上添了几笔,退后几步,像是在打量自己的作品,一边对我说道。
“……我知道啊。”我神色不变。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澈绯在神址的去处从来只有一处——最大那棵树的树荫下。
“你就不想去看看她?”柳沁鸢奇怪地看着我。
“想啊……”我笑,“这不是在等你主动带路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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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那个冷漠孤僻的少女的瞬间,我差点忍不住哭出来。不知道当初澈绯看见白渺依的第一感想如何。
我就像背后灵一样一直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上学,看着她冷淡地和同学说话,看着她孤伶伶地回家,面对满室冷清……我错过了她的十六年,竟让她就这样孤单地活在这世界上。
明明打定主意只是看看,不介入她的生活的——有我的干预,谁也不知道这次重生又会以怎样的结局收尾,但是到最后,我还是改变了主意。
我无法忍受看着这样的她,也无法忍受只能看着却什么也不做的自己。
通过卧室旁边房间的那根网线,我很容易地侵入了那款游戏。向她说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我居然有一丝期待,期待她别样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