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是不睡觉的,你这副样子在他们眼前晃,就不觉得尴尬非常?”文砚之是个正经鬼,看到书怀的装扮,不由得拧起眉,颇有些反对他这样外出。
书怀倒是浑不在意,冥府里这群鬼怕他怕得要命,见到他躲都还来不及,哪有闲心去看他怎样装束?他打了个哈欠,嫌弃文砚之太过啰嗦,甚至调笑对方适合做小鬼们的奶娘。
奶娘这个位置,当然不适合安排给鬼使,况且那些小鬼们都不需要吃奶,更不必请奶娘。文砚之一个白眼翻上了天,觉得书怀这张嘴越发没遮没拦,也不知道墨昀如何管教。
“你早些回来。”正想着墨昀,墨昀就从窗口探出脑袋,同样是满头乱蓬蓬的毛,“我困,先睡了。”
精力旺盛的小妖王,今天居然困倦成这样子,比书怀睡得还早了。鬼使颇为讶异地看了书怀一眼,提醒道:“你也注意着些,他若是累久了,容易脸色不好。”
只消听他这一句话,书怀就能知道他脑子里塞着什么颜色的废料。他当即在鬼使肩上重重一拍,语重心长地劝告:“年轻人,平时不要想太多带颜色的东西。这小子不过是在地上躺久了,沾了不少凉气,想尽快躲进被窝里头暖一暖而已。”
这倒是情有可原。鬼使轻哼一声,又挑起了书怀的刺:“我在你口中,一会儿变成老者,一会儿变成年轻人,你倒是说说,我究竟是个怎样的辈分?”
“我与冥君称兄道弟,你自然是我嫂子。”书怀死不要脸,开始乱讲话,“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
“砰!”
冥君去而复返,打算再吩咐鬼使办一些事,不料撞见书怀大肆编排自己,登时震怒,手中厚厚的一本书被抛出,于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完美击中书怀的头。书怀“啊哟”喊了一声,双手抱住脑袋,疼得溢出了泪。因着他们尚未走远,墨昀仍能听到声音,他起初以为是文砚之在欺负书怀,将窗户推开一条细缝,却看到脸色黑如焦炭的冥君。小妖王耸了耸肩,知道书怀要被制裁,悄悄地关了窗,裹紧身上的大棉被。
“且不说本君从未与你称兄道弟,单说你这后半句,就足以成为本君报复的理由,将你发配去冥河之畔清扫奈何桥。”冥君没好气地拾起那本厚厚的书,心疼地吹了吹其上沾染的灰尘,“再让本君听见你胡言乱语,就卷铺盖到冥府外头睡小树林去。”
他说完这句话就走了,书怀怂了吧唧缩成一团,很想给自己来个大嘴巴子。冥府外头的小树林,他是决计不愿意去的,那里阴风阵阵,指不定藏着什么恶妖。某些大妖面目可憎,外形丑陋,若是在暗夜中骤然出现,恐怕会成为他往后余生之中,永远也抹不去的阴影。
鬼使幸灾乐祸:“常言道,祸从口出。你这也是自食其果了。”
“多说多错。”书怀被冥君吓得没了脾气,声音轻如蚊蚋,“你小心着些,别再让他逮住你写什么奇奇怪怪的书。”
文砚之那张脸迅速地黑了下去,他“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他们继续往前溜达,忽然之间,一扇门被风吹动,露出了里面的情形:桌上一片狼藉,杯子翻倒在地面,洒了一大滩水,而原本摆在桌面上的那盏灯----鬼使猛地停了脚步----那盏灯,竟然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