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怎么回。
“林小姐。”少年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林未眠揭开被窝,勉强镇定地咽了咽口水,“干、干嘛?”
“我有冤情。”少年惨绿的荧光脸。
“有、有冤情应该找包拯。我只是个考试考不及格的高中生啊……”
谢佳期在这边看着空调怔怔出神,手指在已经暗掉许久的手机屏幕上轻轻摩挲。有时候林未眠天不怕地不怕,和谁都敢抬杠,但有的时候……
那时课间操她们班的队伍排在操场最里侧,不远处就是操场外围线,种了一排大树,高大的树冠枝桠交错,投下一片浓荫,平时别的班小朋友都羡慕他们站在树荫里,不必晒太阳。有一次,树上忽然吧嗒掉下一只小虫子,对人根本造不成威胁那种,小虫子很惊慌,在地上快速地拱啊拱,周遭别的同学都没怎么样,或是好奇观望,或是假装目不斜视,毕竟班主任就在不远的地方,独独林未眠吓得脸色惨白,那时她犯了事,正站在队伍最末尾罚站,见那虫子“气势汹汹”过来,倒是也没有尖叫,说时迟那时快跳起来攀在她身上,巴在她耳边急道:“佳期,有虫子,有虫子!”
这件事林未眠引以为奇耻大辱,因为来站队之前,她才刚刚与她抬过杠。
笃笃笃的敲门声。
林未眠站在外边,这次没有抱毯子,长发流泻像是墨玉,低着头面有愧色,“谢佳期。”
“我,再打扰你一下。”林未眠隔着睡衣的衣袖拉着她的手臂,两只眼睛泪汪汪的,“可以吗……”
谢佳期依旧没多说什么,侧身让一让。
两个人在床上躺好,林未眠这次背对着她,侧身睡在床的边沿,一翻身就会咕咚滚下去的临界位置。
这是因为早上林未眠察觉了,睡梦中滚去了谢佳期那边。如果床上也有三八线的话,她昨天就越界了。
这里果然清静太多。她从方才少年的梦魇里逃出来,有种筋疲力竭的感觉。不多时,就在“躺好不要动”的循环默念里睡了过去。
佳期却过了午夜十二点还没有睡着。
她一直等着林未眠像昨天一样翻过来。
可能因为这个原因,精神抖擞。
林未眠终于有动静了——却是往外翻滚的,眼见就要掉下去,她忙伸手捞住……睡着的林未眠实在是太软太乖太听话了——她非但没有掉下去,还一气呵成被拉过来,窝到了她怀里。梦里的林未眠松了口气,又像昨晚一样搂着她,两道眉毛微微蹙着,大概是险些摔下床梦里也有感应。
谢佳期拿手指轻轻地替她抚平了眉心。源源不断的暖意从怀里那个小暖炉传递到她身上。
朦朦胧胧睡过去时,佳期想,原来我是怕冷。
早晨林未眠神清气爽醒过来,节操一碎千里,反正晚上都蹭床了,白天也就继续名正言顺地做谢佳期的跟班儿。只除了早上谢主席带着人去检查卫生时,她在教室和飘在窗外的鬼较劲。谢佳期没有辞掉工作。她的说辞是,也要给其他同学历练的机会。而团委老师的反馈是,她现在算高二,学业不是最繁重的时候,麻烦她再担当一年。
对于林未眠来说,这是非常平静的一天,唯一的波澜是晚上玉楼春来浴室对她说,事情已经妥了,让她知会要公演的四人,让他们定个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