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看见一个人如此清明剔透的样子,让老龟明知会看不透又忍不住想要细观那书生的命数。
但结果却有些出乎老龟的预料,这书生的命数竟然并非模模糊糊,至少不是一眼看去就看不透,而是能窥出其深厚的福德之气,只不过无法细观出其人生起落所在。
放在别人身上,老龟也就不以为意了,毕竟有的人就是平平凡凡一生的,但这书生肯定不是如此,可老龟也不敢再多看,他是来听人读书的,不能本末倒置。
尹青一点点读谓知义,品味着自己爹爹当年所书的精意,读的时候会插一些自己的感觉。
并非这书是自己老爹写的尹青才能领会在一边看计缘钓鱼的几人也不知不觉听得入神,只觉得这个书生一定学问不浅,再看到对方可能身着惠元书院的衣衫,就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如尹青这样读书,他自己想看完并理解一本书很快,但是要转达给别人的时候,他想要说得就会积存分类的时间,有空写写信!”
尹青这才重开笑颜,点头之后终于转身离开,待到走了一阵路之后才不再几步一回头,而是小跑着进了城。
等尹青走后,计缘收回视线就地盘坐在岸边,冲着那老龟道。
“乌崇,上次同你说过,平生所遇之人中,有什么令你感触颇深的事迹,可以说来我听听,我看今天挺合适的,说说吧。”
一本外道传老早就被计缘看完了,已经好久没“小说”看了,这会听亲历者的故事肯定更有意思。
“遵先生之命!”
老龟在水中行礼,从计先生同尹青的对话听得出计先生可能要离开,精挑细选之下,想到了一件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身体渐渐沉入水中,只余下龟首露出水面,老龟声音中带着感慨。
“那应当是近一百七八十年前之事了,大贞建国方才二三十年,具体的年份也有些记不清了,有很多事也显得模糊……”
老龟见计先生并未因为自己口中说“很多事显得模糊”而打断,便放心的说了下去。
“那一年,是老龟我炼化横骨之后的第五十多个年头,在这春惠府边,有一个萧姓书生前来游玩,其人也算是颇有福缘之相…一次其在花船上因一位醉汉强行轻薄一位歌妓,这位萧书生冲冠一怒为红颜,伸以援手……”
老龟笑了笑才继续。
“随后被那醉汉一脚踹下了江面,虽然很快被花船管事和伙计救了上去,却也落得个灰头土脸,不过那次也让老龟我认为其人算得上正直。”
老龟缓缓诉说着,描述当初怎么以一种不会太过惊吓到对方的方式,与萧书生“偶遇”,怎么同对方慢慢相熟,怎么帮他测算命数,怎么指点他处理某些关键事物的时机。
“原本我不过是想结个善缘,指点其哪里或能寻到一点横财,哪里正急缺什么货物又时机合适,若愿经商也能发笔小财,只是书生家中富裕一些之后,还是更想当官,想当大官……”
“呵呵,王朝气数与官运之道非同小可,岂是算个命能定人官途的,须得靠真才实学,他虽有些才学,可却还不够,我便对其直言相告,告知说若不肯苦读钻研,官途无门,尤其是借助妖邪异力更是大忌,其后很长一段时间,萧靖再也没来找过我……”
计缘静静倾听,自然不会认为故事到这结束了。
“老龟我再次听到有关于萧靖的消息之时,不知为何,其人已经在短短六七年间,坐到了御史中丞的位置……”
计缘眉头皱起,看看那老龟,后者眯起眼睛望向江面,这动作代表老龟感慨之情渐起。
这会随着叙述,一些已经快遗忘的细节也被回忆起来,老龟的思路也清晰不少。
“时年乃是立元三十二年,大贞开国皇帝已然迟暮,建国征战落下了的顽疾也在晚年频发难以抑制,该到了传位太子的时候了,只是太子虽早已成年可毕竟威望尚浅,而朝中开国老臣大多建在,从龙之功,盖世武勋……”
老龟说话间,眼睛越眯越细,而在计缘心中,这一刻似是能感受到一股血腥之气即将漫起。
“哎……老龟我也算是倒了血霉了,早年对萧靖的一点帮助,没换来什么回报,倒是血染御史台之时,恶业随之而来!”
还没说什么具体的事,这一句话,基本让计缘明白了随后之事的基调。
诛杀功臣,一件在封建王朝,历朝历代开国皇帝都可能会做的事情。
而萧靖官拜御史中丞,长官朝中刑法,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必定是不光彩的,从龙之功是王朝建立的大功勋,诛杀这类老臣良臣,附带的恶业绝对也够老龟受得了。
计缘右手摆在膝盖上缓缓敲打,同情老龟和其中一些无辜老臣之余,心中也若有所思。
‘姓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