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梁村的村长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心情不好。
谁家村子里有两个被公安带走的犯人心里都不好受啊。
村子里出了这样的事,以后评先进啥的可就没他的份了。
他心里骂娘,骂张二柱他娘真不是个玩意,亲孙女都能狠下心弄死,在院子里骂上了。
她都没心思管张强了,站在院子里跳着脚的骂。
“哪个狗娘养的玩意举报我们家啊,真是缺了大德的,亏了祖宗的东西啊,我们家咋的了,我们救了孩子一条命,我们那是做善事啊,偏有那些得了红眼病的看不得别人家好,跑到公安去举报,我祝你将来生个儿子没**,祝你祖宗八辈都没个好……”
这骂声传的老远,左邻右舍的都悄悄在家听热闹。
大家也都犯嘀咕呢,心里也琢磨着到底是谁举报了张富贵家。
张富贵和何建设打了半宿的架,到早上没力气大了,俩人也琢磨起来了,到底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报了案啊。
现在可是严打呢,谁不知道好些村子里被捉出村霸,那可是要枪毙的,像他们这样的,谁知道能不能有命活。
张富贵不知道他能不能活命,不过他却知道二柱娘肯定活不了了。
为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古以来的道理,二柱娘杀了两条人命,肯定得枪毙。
不过,张富贵想着他没害人命,应该不会有事的,顶了天进去钻两年,出来以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跟何建设说:“等老子出来了,要是知道谁举报了老子,老子非打断他的狗腿。”
何建设也恨声骂了一句:“老子非得捅了那狗娘养的玩意。”
他现在还不知道举报的是安宁呢,要是知道,说不得就不这么骂了,安宁是他亲生的,他这么骂把自个儿也骂进去了。
安宁在干什么,她在见报社的记者。
这次来采访的是两个记者,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男的负责拍照啥的,女的负责采访记录。
女孩子心思细,来的时候还给安宁带了点糖果啥的。
她见了安宁,就把糖果点心拿出来给安宁:“阿姨在省城买的,你拿着吃吧,你一定要好好的,别受委屈啊。”
安宁笑着接过来,站起身朝女记者鞠了一个躬:“谢谢阿姨,我的事情给你们添麻烦了。”
女记者笑着摆手:“不麻烦,我们反而要感谢你给我们提供了这么好的素材,行了,你坐下吧,咱们好好说说话。”
面对安宁,女记者也不会那么严肃,也不可能用采访的架势,她就是和安宁拉家常,问安宁从小到大的事情。
这个时候安宁可会诉苦了。
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我从出生就没有吃过一口奶,生下来亲娘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把我给卖了,据说卖了五十多块钱,李桂兰没生养过,自然也没奶,我就是喝米汤长大的,后来李桂兰生了张强,我连米汤都没的喝了……我两岁的时候就开始干活,那时候连路都走不稳呢,就得干家务,我记事早,好些事情都记得,我还记得有一年冬天,李桂兰躺在炕上吃花生,一颗都不给我吃,她躺着吃,我就拿着扫帚在地上给她扫花生皮,我年纪小啊,有一处没扫干净,李桂兰从炕上跳下来就拿大耳刮子扇我,差点把我扇聋了……”
安宁说的可难受可难受了,简直是比黄莲还要苦,这让没受过委屈的女记者听的都直掉眼泪,心里出来举报,就做好了被人戳脊梁骨的准备,村子里的人往后肯定得说我恶毒,说我心狠,说我连亲爹妈和养了我七年的养父母都容不下,可我不怕的,我一身正气,别人说什么我都不怕。”
女记者忍不住点头。
葛红梅也轻声安抚安宁:“不怕啊,我们都站在你这一边,那么坏的人,肯定要和他们划清界线了。”
安宁笑了笑:“谢谢你们啊。”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了一下心情,过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到了公安局,警察叔叔姐姐对我都特别好,我是个小孩子,可他们还是热情的接待了我,认真的给我做了笔录,并没有因为我年纪小而轻视我,也没有任何一点疏忽,知道我没吃饭,红梅姐姐还跑出去给我买了饭吃,还亲自照顾我,我真的要谢谢叔叔哥哥姐姐,他们让我感觉到了温暖,给了我希望,让我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感觉到了春天般的温暖。”
女记者看了看葛红梅。
葛红梅有点脸红,摆着手道:“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不值一提,安宁,人别说了,我都脸红了。”
安宁看着葛红梅,特别认真的问:“为什么不能说,我说的都是事实,领导都说过,我们做事要讲究实事求是,我又没有弄虚作假,姐姐对我的心也是真诚的,为什么就不能说了。”
“好一个实事求是,这个应该说的。”
女记者赞叹了一句。
她把这些记录下来之后,又问了安宁的学习情况。
为了证明安宁已经自学了小学课程,女记者还从县城的小学要了一套六年级的试卷让安宁做题。
安宁用了半个多小时就把试卷答完了,除了语文作文没写,其余的没有一个错误。
女记者看着这两张答的特别精彩的,简直就可以当样板的卷子,心里也挺激动的。
她就问安宁:“这些都是你自己学的?你怎么学的呀?”
安宁眨眨眼睛:“看书学的呀,这些又不难,我看看就会了,语文课本我看一遍就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