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陵带着骑兵来到木头巷的时候,秦逍的那间院子前后都已经被围起来。
木头巷在龟城是比较偏僻的一条街道,多少年来,从没有真正热闹过,街道上的几家铺子生意都不算好,毕竟来往的行人稀疏,远比不得玉带河沿岸那些店铺。
今日天刚亮,木头巷多年的平静就被打破。
并非住在巷子里的人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巷口的陈瘸子平日里游手好闲,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今日却被马蹄声吵醒,披着一件褂子出来,远远瞧见秦逍住处门前挤着一群人,忍不住便凑了过去。
“金瘦子,出了什么事?”见到棺材铺的金瘦子也在看热闹,陈瘸子凑过去问道。
“有人死了。”金瘦子和父亲经营一家棺材铺,父子两和少与人接触,毕竟做的生意不为人所喜,这一对父子性格十分相似,都是沉默寡言,一年到头脸上看不到笑容。
“谁死了?”金瘦子吃了一惊:“秦逍死了?”
毕竟是左邻右舍,虽然秦逍并没有与木头巷住客们交往太深,但大家互相之间还是颇为熟悉。
“胡说什么。”边上有人忍不住道:“秦逍不在屋里,死了几个陌生人,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陌生人?”陈瘸子一脸疑惑:“陌生人怎么死在秦逍屋里?”
那人道:“谁知道,兴许是有人到他屋里偷东西。我听人说,秦逍在赌坊里赢了一大笔银子,这些人肯定是盯上了秦逍的银子。”
“那是秦逍杀了他们?”陈瘸子追问道。
“不是,是女鬼。”金瘦子忽然开腔道。
“女鬼?”陈瘸子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你看见了?”
金瘦子朝院里指了指,也不说话。
院门是敞开着,虽然有人守在门前,但站在门外却也能瞧见院里的情景,陈瘸子瞧见一名身着盔甲的武将正站在院子当中,烧饼店的王大脸正站在武将面前,似乎在说着什么。
史陵此时的脸色很冷峻。
王大脸多年来一直在木头巷做烧饼,为人憨厚,看人就咧嘴笑,许多人这王大脸脑子有些傻,但从他口里说出来的一定没有假话。
院子里躺着两具尸首,都是一身黑色劲衣,而且蒙着口鼻,一人手里兀自握着刀,另一具尸首手里的刀则是飞出去老远。
“女鬼。”王大脸比划道:“飘来飘去,啪,手碰到脖子,人就死了。”
“你为何会看见?”史陵身旁的部下宋闯问道:“你说女鬼飘来飘去,亲眼见到?”
王大脸用力点头:“屋子里吵闹,我听到声音,在外面看,噼里啪啦,然后他们......!”指着地上的两具尸首:“他们从屋里跑出来,女鬼跟着从屋里飘出来,然后他们就死了。”
“你说的女鬼什么模样?”史陵皱眉问道。
王大脸抬手捂住眼睛:“不敢看,不敢看,女鬼要吃人的,不敢看。人死了,我怕她吃我,就跑回去,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
“这屋子的主人是不是秦逍?”
“是。”王大脸点头道:“秦逍,好孩子,吃我做的烧饼,给我很多银子。”
“那昨晚你可看到他?”史陵继续追问。
王大脸摇头道:“没有,没看到他。”想到什么,露出惊恐之色:“被女鬼吃了,秦逍被女鬼吃了。”
“带他下去。”史陵挥挥手,有人带了王大脸下去,王大脸兀自喋喋不休:“有女鬼,小心,吃人的。”
史陵进了屋里,屋里还有两具尸首,他在一具尸首边蹲下,宋闯跟在边上,低声道:“统领,从这几具尸首上看,都是一击致命,那个叫做秦逍的狱卒没有这样的功夫。”
“凶手是中天境高手。”史陵淡淡道:“身手极其了得。”
宋闯吃了一惊:“中天境?那岂不是和大人一样?”
“我及不上她。”史陵目光如刀:“我只是刚刚突破入四品,这凶手至少是五品以上。”
“秦逍身边有这样的高手?”宋闯起身,屋内走了一圈,这才走出门,宋闯道:“统领,木头巷两边都已经派人封住,是否要在木头巷挨家搜找。杀人凶手和秦逍或许就藏在木头巷内。”
“如果你是秦逍,身边有中天境高手,还会留在木头巷?”史陵淡淡道:“案发现场在木头巷,秦逍自然会想到侯府会派人过来,他绝不可能继续留在这边。”
此时一人上来拱手道:“统领,据说之前秦逍在一家赌坊闹事,身边就有一名高手,恰好也是个女人。那女人身手了得,赌坊十多人在她手底下不堪一击,事后秦逍和那女人一同离开,昨晚的杀人凶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那个女人。”
史陵皱起眉头,沉默了片刻,才道:“找到赌坊的人,让他们描述那女人的外貌身形,找画师画出来,还有那个秦逍,也画出来,然后张贴龟城大街小巷,告诉所有人,发现这两人踪迹,立刻禀报,一旦抓获,重重有赏,若是隐匿不报,那便是乱党。”
那人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史陵走出院子,外面还围着木头巷的左邻右舍,他站在街道上,四下里环顾一圈,目光落在了斜对门的油铺。
油铺之内,一张破旧的靠椅上,麻婆正蜷缩在其中。
大清早,曙光洒落街巷,但油铺内却还是十分昏暗。
史陵缓步走到油铺门前,盯着靠椅中的麻婆,老太婆打着盹,似乎还没有睡好,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正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