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问,曾荣确认皇上的头痛症是在坤宁宫里待了一上午犯的,可能是自己本就心绪不宁,也可能是听了一上午的和尚念经被吵闹到了,此外还有浓烈的香薰味,总之,他很不喜欢。
曾荣见才一个时辰皇上就犯了头痛症,这四个时辰下来,朱恒又会如何呢?
可惜,这话她问不出口。
曾太医走后,曾荣又花了约摸半炷香时间把病案写完,期间,皇上坐回到案桌前开始批阅奏章。
“启禀皇上,下官写好了。”曾荣把病案簿呈到了常德子手里,常德子送到案桌前。
朱旭之前曾经浏览过曾荣写的文案,对她的能力基本认可,因而这一次他并未伸手去接这份病案,只是略扫一眼,见字迹仍旧工整,叙事也清晰,便敲了下桌面,示意常德子拿走。
尔后,朱旭往高椅上一靠,看着曾荣,不说话,似在思索什么,见此,常德子把门口的两小太监撵出去了,自己站到门口。
曾荣一看这架势,也老老实实地上前几步,站在案桌前三尺处,低头,一副做错事等候发落的样子。
“听闻那日普济寺一行你们出去逛街了,可是你的主意?”朱旭抛出第一个问题。
“回皇上,是去逛街了,但不是下官的主意,是二殿下自己提出来的。”这个锅曾荣可不背,确实不是她。
“这些年他连外人都不肯见,怎么可能会想去逛街,可见你就是扯谎。”朱旭哼了一声。
这个儿子近期变化确实很大,绝对和这个丫头脱不了干系。
只是朱旭也很矛盾,一方面他希望这个儿子能走出之前的桎梏,能活得轻松些,可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这孩子给他带来麻烦,毕竟朱恒的身份太特殊,外界对他的关注比的另外几个皇子大多了,这不,真有人向他推荐民间名医了。
还有,朱恒十七岁了,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可外面那些臣子们不了解内情,总以为他这个父亲苛待了孩子,一个两个的居然向他推荐起王妃人选来。
“启禀皇上,正因为之前二殿下不见外人,故而从没有见过这种市井烟火气,看到街上的车水马龙,他说想到清明上河图里的街景,故心向往之。”曾荣躬身回道。
“市井烟火气?”这个词很久远也很陌生,令朱旭有片刻的恍惚。
年少那会,他也曾在太学求学,偶尔也和三五知己同窗什么的在街里闲逛,也参加过那些世家大族的各种集会,也曾书生意气挥斥方遒过,当时只道是寻常,如今想来却觉珍贵无比,是他这记忆中最轻松愉悦的时光。
因为后来坐上这位置,政务繁忙又冗杂,还有一大堆的内忧外患,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他这才真正体会到一句话,高处不胜寒。
朱恒和他不一样,朱恒从来就没站到高处过,且过去的十多年,他一直固步自封,别说外人,就连家人也极少见,如此孤僻的一个人突然说向往市井烟火气,这究竟是好是坏?
或许,他真该成家了,给他一个王位,搬出宫去,远离宫里的纷争,市井也好,田园也罢,只要他肯安于此,定能保他一生平静平安。
只是,这王妃人选?
朱旭把目光再次放到了曾荣身上。
不成,这丫头出身太低,姿色也平平,年龄也太小,人也不够机灵,别说做王妃,就连侧妃都不够格,母后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把主意打到这丫头身上?
偏他也跟着糊涂,居然在替这两人牵线搭桥!
这还行?
万一那傻小子被这丫头拐偏了,闹着要娶这丫头可如何是好?
不得不说,尽管朱旭对朱恒这个儿子不太关心,也鲜少见面,但他对朱恒的品性还是了解的,从没有动过心的男人一旦动心了,想要把心收回来就难了。
曾荣见皇上似乎没懂“市井烟火气”五个字的含义,正犹豫该不该解释时,只见对方问道:“这些时日他可有按时吃药好生吃饭?”
“回皇上,下官只负责送药,普济寺之前那两天的药下官看着二殿下喝了下去,这几日二殿下需斋戒沐浴,不能见外人,下官只把药送到慈宁宫,是否好生喝了下官未曾亲眼所见,不敢妄议。”曾荣躬身回道。
“好,很好,又一个不敢妄议。去,去外头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错在哪里再起来,若还不明白,继续跪。”朱旭咬着牙说道。
曾荣一听又要罚跪,尽管她确实不知错在哪里,但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能先认下来再说。
“启禀皇上,下官现下想明白了,可否免跪?”
“说,错在哪里?”朱旭给了她这个机会。
“回皇上,错一,不该对皇上不敬,皇上问话,下官需尽心作答,不该敷衍;错二,下官对二殿下关心不够,有负圣恩;错三,下官辜负了太后老人家的期许。以上三错,下官从这刻起一定改正,还请皇上明鉴,若再犯,下官一定认罚。”
“好,朕再问你,二皇子这些时日可有好生吃药吃饭?”朱旭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回皇上,普济寺之前两日下官守着二殿下吃的药,另,第一次送药过去,为劝二殿下吃药,下官下厨煮了一锅海味粥,给太后送了一碗,二殿下吃了两碗,普济寺回来后那三天,二殿下确实说不见外人,下官只把药送到二殿下的随侍宫女手中,也问过二殿下如何,对方说还好。今日一早,下官再去送药,二殿下当着下官的面把药喝了,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