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靖带人离开后,曾华也把风筝收了,曾荣见她欲言又止的,掏出丝帕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汗,“玩得开心吗?”
曾华点点头,觉得不对又摇摇头,待要开口,曾荣先道:“开心就好,走,我带你去看赛龙舟去,今日索性在外玩个痛快,下次大姐休假不定什么时候呢。”
“好。”曾华回了曾荣一个笑脸。
既然大姐不想让她问出口,她又何必让大姐为难,不如开开心心的,别白瞎大姐的一番心意。
朝华寺就在东阳门外二三里处的一个小山脚下,里面供奉的是千手观音的坐像,香火一向很旺,加上今日又逢端阳,门口的莲花池内有龙舟赛,因而前往拜会的人是络绎不绝,其中犹以步行之人居多,期间倒也有几辆马车经过。
顺着人流,曾荣领着曾华经过一大片麦地,此时正值麦子成熟之际,有不少农人在田间劳作,看着他们挥汗如雨的身影,曾华想到了老家的父兄。
“大姐,你说我们走了,那个女人会好生待爹和大哥二哥他们吗?”曾华低声问道。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等她们安定下来,是不是可以把父兄接到京城这边来,因为她已知晓大姐一个月大致能有二两银子的进账,尽管她对二两银子的购买力不是很清楚,但她清楚一点,之前家里这么多人忙碌一大年也剩不下几个大钱,连银子的边都摸不着,因此,二两银子对她来说绝对是一笔大钱,完全可以养得起这一大家人。
再则,把家里的那些人都接来,大哥还能去打打短工,也能挣点花销,还有她自己,她现如今也学会几种基本的针法,用不了多久应该也能和大姐一起绣点丝帕去卖钱。
也别怪她有这个念头,主要是老家的生活实在是太苦了,每天早出晚归的累一大年却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而她来京城这些日子天天有干饭吃,且还天天有肉吃,这种日子是她之前做梦也不敢想的,如今却真实地摆在她面前,让她时不时产生一丝负罪感,觉得自己把父兄丢下自己去过好日子怪对不住他们的。
可这话她没法直接说出来,毕竟现在挣钱的是大姐,且大姐还给家里留了四十两银子安置他们,她不能太贪心。
曾荣见曾华提到田水兰那个女人,也猜到她是想家了,可她对那个女人着实嫌恶,便牵起了曾华的手,“不会,那个女人心里只有她自己和她生的两个儿子。你看她做的那些事情就知道了,我若是不把你带出来,不定哪天那笔银子用完了,她又会打上你的主意要把你卖了。”
说完,曾荣又补充道:“阿华,记住大姐一句话,做人要善良这话没错,但善良也得有自己的底线,孔夫子曾经有一句话,‘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意思是别人做了坏事你若以善行去回报他,那别人做了善行你又拿什么去回报呢?所以应该用适当的代价回报恶行,再用善行回报善行。听大姐的,以后不许再惦记爹和那个女人,有能力了,可以适当帮帮大哥。”
“为什么没有二哥?”曾华问。
“二哥心性和大哥不一样,他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倒是你自己,一定要学会坚守自己的底线,不能一味地。。。”
曾荣的话没说完,忽然后面冲上一个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果然是你,老远就觉得这背影面熟。”
曾荣扭头一看,居然是阿桃。
“真巧,你和谁一起来的?”曾荣问完后扫了眼阿桃后面的人,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和一个十来岁的男孩,从面相上看,应该是她的家人,但都比阿桃要瘦些。
“我带我弟弟妹妹出来玩,这也是你妹妹吧?”阿桃一边说一边自来熟地打开自己的丝帕,捏了一块五毒饼给曾华递去。
曾华摇摇头,曾荣发话才伸手接了。
曾荣有心想从阿桃这打听点绣坊的事情,可平日在绣坊里人多嘴杂的不好问,这会机会难得,因而她邀阿桃同行,让曾华去找阿桃的弟弟妹妹说话。
“对了,你家也是京城的,难不成也是白家的家生子?”曾荣打开了话题。
阿桃点点头,像是怕被误会,又解释说:“不过我和阿梅不一样,阿梅是于掌柜的侄女,也和你一样,十三岁进了绣坊,不对,你十二,那比你大一岁,我和阿樱都是十五岁才进来的,阿樱比我好一些,她母亲是白家的一个管事,我母亲只是白家一个做粗活的,是托人求了于掌柜才进来的。”
曾荣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点不平,接着问:“那阿梅十三岁进绣坊一直在绣丝帕?还有你们两个,绣了多久的丝帕?”
从阿桃嘴里,曾荣才知锦绣坊的惯例是,绣丝帕做荷包香囊、扇套这种小活大多是于掌柜从白家的家生女或相熟的亲友中挑几个出色的,实在找不到便从京城其他小绣坊中挖几个手艺好点的过来,而那些大件的活则一般交给从苏杭寻来的绣娘,她们的技艺比本地人高的不是一点半点。
也就是说,曾荣要想出头,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一是年龄小,二是师出无门也无名。
“那你知晓阿梅那些加了诗句的丝帕是谁给她画的花样,又是要卖给什么人?”
阿桃摇摇头,忽而又拧着一张大圆脸问:“不是你第一个给她画的吗?”
“啊,我,我就是好奇她怎么会求到我头上来,难不成是她见我之前这么绣过?”
“哦,这个我知道,那天刘公公走后,我好像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