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荣见老夫人盯着自己打量,似是对自己起了疑心,忙拿出这几日熬夜做的五个荷包,挑出一个双手交给紫苏,紫苏双手接过送到老夫人手里。
“启禀老夫人,中秋将至,为略表心意,阿荣给老夫人和四位太太各绣了一个荷包,还请老夫人莫要嫌弃。”曾荣说道。
“难为你有心了。”老太太乐呵呵地从丫鬟手中接过荷包,且拿在手里仔细查看了一番,越看脸上的笑意越明显。
荷包上绣的是一朵牡丹,牡丹上有对蝴蝶在翩翩起舞,这倒也就罢了,她最喜欢的是荷包上的四个字,“富贵满堂”。
以她这个年龄和资历,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经过,如今儿孙绕膝,求的可不正是“富贵满堂”么?
不过彼时老太太并未想到这花样和这四个字是曾荣自己设计出来的,因为她清楚绣坊一般都有专门的画工,而锦绣坊又是京城四大绣坊之一,能有几个厉害的画师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为此,看过花样后,她又研究了下绣工,曾荣的绣工比南边来的绣娘肯定要略逊一筹,但也不是拿不出手,比一般的闺阁女子要强些,而她素日用的荷包大多是身边人做的,有的还比不上这绣工呢。
见此,徐老夫人才算真正放心,至少这孩子并没有成为她的累赘,而是真靠自己的手艺养活了自己和她妹妹。
只是绣坊的工价有这么高吗?
三个月的时间就能挣二十两银子?
徐老夫人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也别怪她好奇,因为曾荣上一次进徐府还说她在绣丝帕,一枚丝帕的工钱才二十文,这才多长时间,怎么能攒这么多?
“回老夫人,这两个月我改绣荷包了,荷包的花样是我自己设计的,绣坊给了我一部分花样钱。”曾荣解释道,同时也有点困惑。
她在绣坊造成这么大的轰动,这件事于掌柜能不跟白氏说?白氏能不来找老夫人求证?
要知道,就连于掌柜也没少怀疑她一个从乡下来的没有正式进过学的女子是如何能画出这些花样的,且又是如何能知晓这么多诗句的,又是如何能写的一手好字的。
她以为于韵青从她嘴里得不到答案,肯定会来找白氏的,而白氏也肯定会来找老夫人问个明白的。
可这会看老夫人被惊到,显然是对此一无所知。
这就有点怪了。
问题是出在于韵青身上吗?
徐老夫人确实吃了一惊,再次垂眼看了下手里的荷包,复又抬眸看向曾荣,命紫苏把曾荣手里的几个荷包都取来她瞧瞧。
这四个荷包颜色均浅,不是粉蓝就是粉紫,绣的均为兰花,兰花的品种略有不同,上面也各有四个字,“空谷幽兰”、“蕙质兰心”、“芳兰竟体”和“桂馥兰香”。
“这些词也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回老夫人,是的,我用几位太太和姑奶奶和字帖,晚上会花一两个时辰看书练字,遇到不会不懂的记下来再去书肆请教别人。”
没办法,身边没有一个有学问的人可以请教,曾荣只得把目光转向了书肆,这是自于韵青质疑她之后想出来的法子,多少可以搪塞得过去。
徐老夫人信了。
因为她想起了欧阳思,也就是曾荣的救命恩人,可巧前几天她接到老家那边的来信,说那人中了廪生,如今进了府学。
不管将来这人能不能中举,单凭他的廪生身份就可以在安州任何一家书院谋一份教书的活,且若是他现在想成亲,只怕有的是乡绅想招他为东床。
若是三年后再中举,他的身份在离她四五尺远处,招了招手。
坐在徐老夫人下手的徐箐起身说道:“祖母,不如你和阿荣姐姐自在说会话,我们带了阿华妹妹去后花园玩玩。”
“也好,多带几个人过去,别吓着了人家,也不许捉弄她。”老太太叮嘱了一句。
徐箐上前拉住曾华的手,莞尔一笑,道:“祖母放心吧,我们喜欢阿华妹妹还来不及呢。”
曾华看向了曾荣,卑卑怯怯的,显然不是很想跟徐箐几个出去。
曾荣冲她微微一笑,“去吧,好好跟大家玩。”
徐箐几个一走,曾荣坐到了老太太下手,没敢全坐,只侧着坐了半边身子。
“是这样的,我前几天收到老家来信,有两件事想和你说一声。”老太太见屋子里只剩几个贴身丫鬟,开口说道。
第一件事是告知曾荣,她大哥的亲事定了下来,就在八月二十日,女方家是邻村的,兄弟姐妹多,也穷,但很能干,要了五两银子的彩礼,田水兰本不乐意,可家里又不能没有个女人做家务,而她自己光忙乎两个孩子都忙不过来,因此,只得妥协。
第二件事是关于欧阳思中了廪生进府学的消息,随后,老太太又帮着解释了下廪生和增生的区别,廪生属于优等秀才,将来中举的希望很大,且廪生每年可以从州府领去若干米粮和银两,也就是说,欧阳思可以养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