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大宋的官军欺负反贼,一打一个准。
苏轼的身份如果落在了反贼的手中,反贼得好吃好喝的供养者,首领每天都得拜见一次,请安,询问是否在敌营之中有不满之处,天气凉了,要不要多个暖被窝的人……这根本就不是人质,而是请了个大爷。穷凶极恶的造反头子也不敢怠慢了学士,因为他还指望着等那天投降被招安之后,学士说两句好话呢,抬举他的富贵呢。
贾道全就算是准备起兵造反,苏轼他也不敢动。
更何况,贾道全不过是贪心作祟,连造反的心思都不敢有。
苏轼的安危自然不用担心,但苏过就另说了,这让苏轼大为困扰。杀苏轼,这是挑衅文官集群的权威,是大逆不道的作死。但是杀苏过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因为苏过连进士都不是,就算他是苏轼的儿子,也当不了什么筹码。
至于高俅……
连亲儿子都快顾不上了,还有什么心思去想小厮的性命?
而且,眼下人手不足,高俅也好用,就连李逵和李云都逃不掉。苏过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压抑,提议道:“父亲,我们人少,衙门中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可信之人?唯独徐大人为人正直,且有除恶之心,且他在颖州多年,或许有可用之人。我等同心协力,或许能将贾道全等人绳之以法。”
徐让确实有除掉贾道全的心思,但苏轼现在唯恐不密,多一个人知道他的应对,就有可能多一份被出卖的风险。他怎么可能让徐让的人替他办事?
尤其是徐让的心思太明显了,如果贾道全等人也有所防备,第一个防备的该是徐让。甚至徐让身边都会有贾道全的探子,偷偷和贼子暗通消息。
再说了,苏轼根本就没有解决贾道全的办法,他连如何筹备粮食的办法都没有。甚至一度他对这帮人如何能够撬动如此庞大的财富,都很难理解,要不是李逵说了一些,他听了个大概,现在还是两眼一抹黑。
他想了想,就摇头否决道:“徐宝叔为人是耿直,可难免手下之人有不密之徒,不然他也不会在颖州四年,却一直得不到贾道全等人的罪证。可见,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来寻找证据。为今之计,我等只能先控制其他两个粮仓的粮食,至少可以维持一个月的粮价。还需要冷静应对,以不变应万变。所以,宝叔虽可信,但他也只有一个人,此时还是不要找他帮忙。至少现在时机不合适。”
不仅如此,苏轼还想到万一失败,年内无法找到贾道全等人的罪证的话?
岂不是很没面子?
更没面子的是,他就算是知道了贼子的目标,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发财,自己却束手无策。
他甚至准备在颖州多待上几年,和贾道全等人耗下去。至于朝堂上,只要告明缘由,相信诸公也会理解。苏轼蹙眉道:“如今闲散的日子恐怕过不上了,明日先去府衙住吧?”
苏学士搬家的消息,对于颖州的百姓来说,根本就不关心。他老人家再受到追捧,普通百姓还是感受不到苏学士浩瀚的文气。对他敬仰无比的多半是秦文广之类的半吊子。这才是苏轼的死忠群。
再说,马上就要春耕了,学士他老人家也玩够了,关心一下颖州的政务有问题吗?
去州衙门后衙住着,对于处理政务有一定的便利。但是有一群人却对苏轼的反应非常困惑,不仅困惑,甚至紧张起来。
颖州城内,最繁华的坊市中,同福楼的招牌高高悬挂着,往来会餐者络绎不绝。
二楼雅室之内,几位穿着常服,却脚踏官靴的中年男子聚坐在雅室之内。
食案上珍馐美食却不见动,反而各人食案之上已经堆了好几个两斤重的酒瓮,倒下一碗甘冽的清酒,大口之后,听不到清爽的赞叹,却时而听到有唉声叹气的声音。
贾道全,孙卓,刘安,都是颖州人士,他们有几乎相同的经历,祖上有人做官,到了这一辈,受到朝廷的恩典,才当了个不入流的仓监。
仓监是官,更不像官。
至少,仓监的官服朝廷不送,要自己去做,然后布料不能用绸锦之类的高档布料,只能用麻布,而且还要然成绿油油的颜色。丝绸染色至少还算鲜艳,但是麻布染色之后,洗一次,就像是墓地里扒拉来的一样让人嫌弃。
仓监似乎是官,但又不是官。俸禄微博到养家糊口都不易。
更不要想要活地像个体面人了。
大宋对官员的厚爱,也不会落到不入流的仓监头上。像正儿八经的进士,太学上舍生入仕之后,他们最次也能捞一个教授。运气好一点就是县丞。要是三鼎甲,状元,一入官场就可能就是通判的加衔,虽然不太可能让这些新科进士去治理地方。但俸禄上一点都不会克扣,一份文官的加衔俸禄,一份职官俸禄,就像是周元,一个月的收入是九十贯。县令俸禄六十贯,另外还有三十贯文散官的加衔补贴。
还不止,每个月朝廷还会给官员发放布料,粮食,冬天有炭敬,夏天有冰敬,还有官服常服,每个月都能领取。
所以,大宋的官员能获得很体面,至少不会像明清时期的官员,为了装廉洁(有的是真穷),穿打补丁的官服。
大宋朝廷根本就不给官员丢人现眼的机会。
但是这种优厚,不属于仓监。
他们是官,却做着吏的工作,待遇更像是胥。所以仓监的官,除了路一级的高官,就像是提举常平司的官员需要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