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凌晨。
一排商铺全都灭着灯。
只一家亮着。
这家两层的商铺毗邻居民区,里面传来觥筹交错的声音,时不时还有人拿着麦克风嚎几句小曲。
可以说十分扰民了。
周围居民没有一个敢上门抗议,因为这是一家讨债公司。
一辆路虎踏着夜色停在门口,车门一开,长腿踏出。
伊言拍拍怀里的腿儿哥。
“这里面乌烟瘴气的都是烟,你在外面等我。”
腿儿哥乖巧地跳上车顶,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好。
伊言站在牌匾下,抬头望。
上书一行大字:追魂讨债公司。
“起的这是什么破名字...”中二病晚期。
里面,几个壮汉喝得不知今夕何夕,勾肩搭背吹牛追忆当初辉煌岁月。
“想当年,哥也是左青龙右白虎中间纹个胖企鹅的狠角色,号称北山必胜客,不想沦落今日,喝酒没菜,盒饭都吃不起带肉菜的...”
被称为老大的,是个二十多岁的黄毛,打赤膊,左臂纹着黑灰图腾的花臂,闻言抓起啤酒瓶狠灌一口。
坐在他边上的女生右臂纹着跟黄毛一样的图腾,一看就是情侣。
女生挽起黄毛的胳膊,对惆怅的众兄弟安抚道。
“等有生意上门,就给兄弟们开工资改善伙食。”
“我们都半年不开张了...老大,不如你带兄弟们干一票大的,您当初是何等风光,怎么就沦落成现在这样...”
说出去没人相信。
这一屋子加上为首的纹身情侣,一共七个人。
曾经也是让整个q市闻风丧胆的道上人物,做了不少“大事儿”,局子三进三出,提起他们,谁不害怕?
只是半年前老大花臂金盆洗手不做了,洗白开公司,众兄弟跟着成了好市民...
不做那乱七八糟的勾当,人也穷了。
“兄弟们现在连下酒菜都吃不起了,老大,算兄弟求您了。咱不打劫不卖粉就踏踏实实地偷车卖,何必受这个罪?”当好人代价实在太大。
还是黑心钱来得快啊。
花臂手里的酒瓶用力磕在桌上。
“道上混最重要是言而有信,要金盆洗手就要做到,哥几个不愿意继续跟着我,今儿这就是散伙饭。”
有俩抓起酒瓶打圆场。
“老大你说什么呢,我们跟着你就没想过要散伙,再苦再累扛着就是了,没老大救我们,我们早就死了。”
花臂握着酒瓶看向剩下的三人,“你们呢?”
剩下三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站出来。
“老大,不是兄弟们不讲义气,只是咱们总要生活的,当初你听那女人的要金盆洗手,可想走正道哪有那么容易...”
这屋里的八个人都是从里面出来的,有过案底,找工作很困难。
老大非得要当好人不肯做违法的事儿,创业不顺。
有人就有想法了。
“我花臂从不强人所难,喝了这杯,好聚好散,花花,给他们把账算了。”花臂对老婆说。
他老婆面露难色,哪来的钱啊。
喝酒连菜都买不起,弄几个花生米糊弄呢。
“把车卖了,明天过来结账。”花臂果断。
“老大,只要你重操旧业咱们要什么没有?”
“喝!”花臂一饮而尽,将啤酒瓶用力砸向地面。
这三人见状也只能喝下散伙酒,对花臂夫妻说了句保重,转身出门。
出门与伊言擦肩而过。
高挑的女人,独特的气质,飘逸的长发,潇洒的表情,引来三男人的关注。
三人停下,对着伊言不怀好意地看了又看。
伊言驻足,没有回头,单手插兜。
“由正入邪易,改邪归正难,有人带你们脱离苦海,何必再沾染尘埃。”
三人一愣,伊言已经推门进了讨债公司。
“这妞哪儿来的?看着怎么还有点眼熟——啊!我想起来了!”有人拍了下头。
“她不就是治好花嫂的那个娘们?就是因为她,老大才混成现在这鸟样!”
半年前,花臂的老婆得了一种怪病,看了很多地方都治不好。
老大找她给花嫂做了个手术,花嫂就好了。
说来也奇怪,这女人看病不要钱,却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
她要花臂从今以后不许再走黑路,必须要正当经营,不许再做贼。
花臂真就金盆洗手。
结果混得喝酒都买不起菜,穷困潦倒。
算起来,这个女人才是害大家的元凶!
三男人交换了个眼神,露出邪气一笑。
等这女人出来,他们要找她“好好”聊聊。
花臂这边刚走了三兄弟,只剩下最后俩人誓死追随,气氛低迷,一群人无声地喝着闷酒。
听到开门声,众人一起抬头看过去。
?!”花臂看到伊言激动地站起身,他边上的花嫂也是一样的表情,甚至比花臂还激动。
伊言将手里拎着的卤味袋子放在桌上,又从怀里摸出一瓶五粮液.
“我带菜进组。”
花臂见恩人从天而降,忙带领他仅剩的俩小弟对伊言深鞠躬,众人齐刷刷道。
好!”
“都坐都坐,别整得跟遗体告别似得。”
伊言挥手示意大家坐下,环视四周,“过得挺惨。”
穷得只剩义气了。
花臂苦笑,“,是有些惨,半年没开张了...放心,答应您不走老路,绝不会失言。”
“花花身体怎样了?”伊言扭头问花花,花花一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