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巡城卫的裴无名,因赵东来对他有过救命之恩,如今赵东来不在长安城内,赵将军的安危自然就得由裴无名一力承担了。
赵府,议事厅。
裴无名与尉迟少泽二人静静坐在太师椅上,手捧着刚刚浸泡好的谷雨茗茶,却是没有任何的胃口。
两人那垂头丧气的模样,完全没有半点年轻人意气风发的神采。
沉默片刻,尉迟少泽忽然眼珠子转了转,一脸神秘的提议:“无名,你说皇宫大内之中,会不会珍藏着成形的人参呢?”
“这此年时常有外邦之人向天朝进贡,像西南地区那些蛮夷小国进贡的珍品之中,兴许有百年首乌一类的东西也末必啊。”
“确实不排除这个可能。”
裴无名俊眉一扬,朗声分析:“只是即便宫内有这两味药引又如何呢?”
“像成了形的人参,以及百年的首乌,皇上自己估计都舍不得服用,又怎么可能割爱赠于赵将军治病?”
“这可由不得他!”
尉迟少泽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个耐人询味的冷笑,随即压低了声音提议:“无名,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想不想治好赵将军的病?”
“废话。”
裴无名朝他翻着白眼大声回应:“那赵东来曾有恩于我,甚至我还怀疑,那日假扮右相在朝常上替我们巡城卫和大理寺解围一事,极有可能就是将军府安排的。”
“如此大恩大德,我裴无名若是不思图报的话,那就枉为忠臣之后了!”
“很好。”
尉迟少泽将脑袋凑到了他的耳畔,轻声道:“如果宫中当真藏有百年首乌,那你我何不趁着夜色去宫中走一趟?”
“你的意思的……”
裴无名内心一惊,诧异道:“少泽,这事情可不能儿戏啊。”
“你我时常在宫中走动,应该知道晚上的皇宫戒备有多森严。”
“若是不小心露了行藏,不仅救不了赵将军,可能还会将我们两人都搭进去!”
“我知道啊。”
尉迟少泽谨慎的点了点头,意正言辞的说:“无名,如今在右相的步步紧逼之下,将军府和大理寺以及巡城卫几乎是同气连枝了。”
“若赵将军倒下的话,那么大理寺和巡城卫估计也就撑不了多久。”
“到时候唇亡齿寒,你我怕也时日无多啊!”
“唉……”
裴无名无奈叹息一声,双眼怔怔目视着前方庭院中的古树,苦笑道:“如今东来公子不在府中,也唯有你我冒险一试了。”
“万万不可!”
这时赵将军那中气有些不足的声音从大厅后面的厢房之中传了过来。
随后在赵府小厮的搀扶下,赵将军那有些老态龙钟的身影浮现在了二人的眼前。
也就三五日的光景,原本面色红润的赵将军,居然也开始显得有些垂垂老矣。
曾几何时,说话做事雷厉风行的赵将军,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大唐将士良好的精神风貌。
如今眼前这个面色苍白,走路甚至都有些无力的老人,已经开始变得让裴无名和尉迟少泽有些不认识了。
“赵将军,您怎么下床来了?”
裴无名嗖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两个箭步冲到赵将军的面前,伸出健壮的手臂将他给搀扶住。
“对啊,将军,您怎么不躺在床上休息?”
“太医说您这病最主要就是体虚,万万不可能随意走动,否则激发了体内那股潜伏的妖气,那可就覆水难收了。”尉迟少泽同样毕恭毕敬的站起来,一脸关切的叮嘱。
其实尉迟少泽在日常生活中是一个非常高傲的人,而且办案铁面无私,从来不给任何人面子,这是所有长安城官员对他固有的印象。
但鲜少有人知道,尉迟少泽生平最为敬佩之人有二。
其一是征战沙场建功无数的赵将军。
其二便是刚正不阿的国子监主簿——韩愈。
如今看到自己所崇敬的将军,居然落到了如此光景,心中哪有不苦涩之理。
这时裴无名已经将赵将军那有些虚弱的身体搀扶到了太师椅上,待坐定之后,赵将军立即用睿智的眼神盯着二人,压低了声音劝解:“少泽,你们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啊。”
“方才你们二人所商议之事,我都已经在后面的厢房中听得一清二楚了。”
“为了我这把老骨头,把你们两个年轻的性命搭进去,不值得!”
“我反正也一把年纪了,就算这回不被那椿树精打伤,恐怕过不了几年也照样会从朝中隐退。”
“何况前几日吾儿东来就已经劝戒我告老还乡了,如今遇到这件事情之后,我也确实有些心生退意了。”
“只是……”
说到这里赵将军忽然一顿,随即目光炯炯的盯着二人,语重心肠的说:“如今朝纲已乱,奸相当道,皇上正是用人之际,而你们二人俱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若是连巡城卫和大理寺都沦陷,那么整个朝廷之中就没有人能与右相抗衡了。”
“届时他就算随意霍乱朝纲也无人能与之匹敌,那么我大唐将会断送在这姓李的奸相手中啊!”
“可是大人……”
尽管尉迟少泽也明白赵将军所说的这些道理,而且他也一直在践行着赵将军的说法,明里暗里都在与右相争斗。
可是如今让他眼睁睁看着赵将军病倒在床上而药石无医,这同样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事情。
略一迟疑之后,尉迟少泽在内心经过一番天人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