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秋季已经过去了。

这个秋天下了很多场雨，天气渐渐转凉，苏玄一直没有停止过修行，而伴随着时间的逐渐流逝，除了月颜偶尔会出现转转以外，不论是沐韵寒还是黑兄，都没有传来任何音讯。

天亮了。

苏玄此时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一片雾雨迷蒙，许多的城楼与商铺都看不清了，倒是可以听见许多修士极速飞行的声音。

他慢慢坐了下来，摸着越来越长的头发，也是叹了一声。

暂时哪都去不了，还要守着太渊魔界，而此时又没有一个人出现找过自己，似乎他们根本就没有听从黑兄的交代，当黑兄离开之后，那些太渊魔界的强者就各自进行闭关，或是也同样选择了离开。

“你似乎觉得无聊了？”就当苏玄怔怔出神之际，月颜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另一侧，出声问道。

苏玄仍旧注视着窗外，摇了摇头，轻声道：“也不算是无聊，只是暂时突然失去了目标，不知该去哪，也不知该做些什么了。”

“迷茫了啊……”月颜看着现在这种状态的苏玄，突然感到有点担心。

失去斗志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陷入迷茫，不知该做什么，又不知该如何选择，那才是最可怕的。

迷茫就如同泥沼，一旦陷入其中，除非有人拉一把，或是自己能够挣脱出去，否则只会越陷越深，难以冲出来。

“你如果真的感到无聊的话，不如去帮我教训那嗜血红莲一顿？”

闻得此言，苏玄不禁哭笑不得道：“你这不是想坑我么，别说教训它一顿，只怕是我到了那里，会被嗜血红莲镇压吧？”

“嘁，之前还说会为我做任何事，现在又怂了，一点也不霸气。”

被月颜这么一激，苏玄倒也没心思去瞎矫情，也没兴趣再多愁善感了。

有时只要有一个人在身边，哪怕只是说些有的没的，也可以很大程度上转移掉负面情绪，甚至是共同找到些乐趣。

前一世的叶清漪当初就是充当这样的身份，而今世曾经的贾非凡他们，也是如此。

“月颜，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原本正想着要不要偷偷敲打苏玄一下的月颜，此时闻言马上退了几步，淡笑了一下，开口道：“什么呀，说来听听看？”

苏玄先是沉默片刻，组织好语言之后才问道：“你说，修行的这一生，是不是会遇到非常多的人，到最后能够留下来陪伴在身边，并且还可以共度余生的，会有几人？”

“……”

“噗，你问我这种问题，是不是在为难我？”

月颜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是个没有感情的植物，你问我我去问谁，我什么也不知道，回答不了你。”

苏玄捂着额头，自己差点忘记这茬了。

“不过，陪伴一生的非要是人么，其他的不可以？”

月颜忽然道：“例如你的逆天至宝，正常情况一定会陪伴你出生入死，只要不出什么意外，肯定是陪伴你一生的啊。”

“只是觉得，许许多多的人，来过之后，又会走，到最后其实身边剩下的，没多少人。”苏玄感慨起来。

听到他这一番话，月颜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许久以后，她才说道：“那我要是将来回去了，你怎么想？”

“说真话还是说假话？”苏玄忽然眉头一挑，接着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看向身旁的月颜道。

月颜想了想，忽然一笑：“先说假话我听听。”

“假话嘛，就是你回去便回去了，反正我也没想过你真的会留下来。”

“啧啧……你咋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了。”月颜撇嘴道。

说罢，她又催道：“那真话呢？”

“真话就是，从见到那个真正的月颜开始，再到拼命将她拯救下来，再到被困在火牢时，那百余年的共处，再到现在……身边空无一人时，偶尔会来找我的，还是月颜。”

“如果她真的离开的话，心里也许真的会有些不舍吧。”

月颜就安静的听着，听到最后，就连她自己都没发现，那原本看似平淡的表情中，不知不觉中已经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那你叫一句月姐姐听听，我要是高兴了，兴许就不走了。”

被她这么一逗，苏玄再也产生不了任何复杂的情绪了，此刻他微笑了一下，伸手将窗轻轻推开。

虽然窗外依旧下着雨，但是苏玄看到的景象，却越来越清晰。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月颜凑了过来，顺着苏玄的目光看去，看到的只是一片雾雨蒙蒙，以及略微阴沉的天色，实在想不明白，为何面对这样的天气，苏玄都能安静的看上半天。

就像前几天时，偶尔苏玄停止了修炼，便会坐到窗前，看着窗外滴滴落下的雨珠，一看就是半天。

“看雨。”苏玄如实说道。

“有这么好看么，不就是雨水么？”月颜不解道。

苏玄摇头笑道：“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

“这世上万物皆有一个前行的轨迹，哪怕是雨也不例外，像这雨从诞生，再到滴落粉碎，这个过程，你说像不像人的一生？”

月颜听了，只觉得自己有些若有所思，虽然没能马上理解悟透，但还是无形中觉得挺有道理。

于是她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去打断苏玄的意境。

但她同样也无意中发现，哪怕只是这样看着窗外的雨，苏玄自身的灵力竟也在疯狂的增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