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正中心摆了几只大铁笼子,里面的妖兽虽已入睡,却依然透着危险的气息。
加上西侧那座巨大的兽栏中传出的妖兽沉重的呼吸声,这里给人的感觉是充满杀机,在幽暗的月光下,简直如龙潭虎穴一般。
庞德飞虽已来过一次,但再次看到这一切时,仍是紧张不已。
她曾得到消息,之前宗门中那个令七脉境后期的李师姐都没一筹莫展的“贼王”,就是因为冒失来招惹许扬,被轻易擒获,现在还在慑逆岭关着。
足可见许扬的警惕性之高,同时实力极强!
然而,为了那个巨大的秘密,便是要冒极大的风险,甚至可能重伤,她也必须杀了他!
庞德飞的目光又仔细从院中各处扫过,与自己十多天前来时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她知道,这院里布置了不少灵阵,但她不敢用探查术来确认,甚至不敢放出丝毫灵力,只怕会被那个“不世出的天才少年”所察觉。
偷袭,才是杀了他最简单,代价最小的方式。
庞德飞按照记忆,极为小心地绕过一片灵阵,同时将一种特殊的药水洒在空中,用来遮蔽自身的气味,以防被院中妖兽发现。
她贴在地上,从关着血足狼的大笼子旁疾掠而过,又脚下一点,身形闪动,贴在了石屋西侧的墙上,这才心中稍安。
从院墙到这里,不过七八丈距离,她却感觉如同走了数百里,已有些气喘吁吁了。
好在最危险的一段总算是过去了,屋里没有动静,也就是说,许扬并未惊醒。
她忽然紧张地皱眉,缓缓转身,将背后的墙来回打量一番,并未看到禁制、灵符之类的东西,终于是松了口气。
眼下最直接的方式便是从石屋的大门直接冲进去,施以杀招。但她上次来这儿时便已看到,正门前有一个灵阵,许扬这般谨慎之人,在门户之处所布置的防御灵阵,其威力必然不可小觑!
当然,她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不过是个会在妖兽脱笼时发出“嗡嗡”告警声的灵阵,不入品阶,价格一分半清灵液而已。
因为即使在院里没人的时候,她也不敢靠近观察那灵阵,就怕会留下痕迹,被许扬发觉。
破窗而入?
庞德飞目光投向石屋另一侧的窗户,却见窗前那根用木架支起来的绳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两件衬衣和一片像是床单的宽布。
她知道,越是看似平常的东西,就越有可能充满危险。那“床单”极有可能是片灵幡,只要靠近就会被其卷住。
哼,果然防备森严!庞德飞暗暗皱眉,必须打起十万分的小心,否则很可能就会步“贼王”的后尘!
既然门窗都没有破绽……
庞德飞皱眉抬起头来,那就只有屋顶了,谅他许扬再小心谨慎,也断不至于连屋顶上都布置了灵阵吧!
想到这里,她提起一口气,脚尖轻点,整个人便如灵猫般纵上了屋顶。到了她这般修为,即使不动用灵力,仅靠筋骨力量,跃起三四丈还是非常轻松的。
她举目望去,心中不由得大喜——屋顶上黑乎乎的一片,除了几棵瓦松外,没有任何其他东西!
呵,到底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人,果然还是留下了破绽。她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小心地避开那些瓦松,朝许扬卧榻正上方的位置走去。
五尺……
四尺……
三尺……
随着距离屋中石床的位置越来越近,庞德飞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就连胃部也有痉挛的感觉,但她此时已顾不上这些,右手探入怀中,捏起了两只小玉瓶。
忽然间,她就觉脚下一软,被一个滑腻的东西垫了一下,险些失去重心从房顶摔下来。
不好!
她心中一凛,怎么连屋顶都有防备?!
她正不知所措间,一阵刺耳的鸟叫声陡然响起,“呱,呱——”
那声音充满了怒气与怨气,随即一道若有若无的黑影腾空而起。庞德飞吓了一跳,向后急退几步,也顾不得隐匿了,灵力释出,又催发了随身的防御灵纹器,只等着承受惊天一击。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除了“呱呱”的声音愈发暴躁、密集。
只有刚被从梦乡中惊醒的许扬听懂了那气急败坏的乌鸦叫声。
“娘的!老子,睡在,房顶,也会,被踩?!
“哪个,缺心,眼的?!
“睡在,院里,踩我!躲到,房顶,又来?!
“混账!混账,东西!”
随后便是一连串的,“抓贼!抓贼!”
许扬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有了上次遭贼的经验,他哪还敢大意,先翻手召出天宵针,又将灵力注入金极甲中。
他凝神分辨声音来源,缓缓退到墙边,激发了照明符,而后戒备地望向屋顶。
庞德飞等了片刻,却没见有攻击袭来,当下却定,便听到屋里钟鼓宏音四起,如同天道传出的低吟,又似天仙临世颂法,随即又有一道黑影从侧后方直射而来。
她吓得头皮一麻,慌忙调集全身灵力聚于双臂之上,并将护身灵纹器催动到极致,立时全身乌光大盛,势如神魔。
随着当一声脆响,天宵针与她身前木牌状的灵纹器相撞,却被层层的乌色灵力阻塞,距她还有二尺多远,便已耗尽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