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

阮蓁蓁家里没有座机，只有一部手机，它是属于爸爸阮明辉的。

那是老式的诺基亚手机，只有按键，不支持手写、触屏，但质量十分坚/挺。阮蓁蓁记事起爸爸就拿着那只手机，一直到现在她都上中学了，它居然还没坏。

不过也可能是用得比较爱惜的缘故，它才能一直坚持在岗。她向爸爸讨要手机的时候，还被提醒了一句不要乱按按键。

手机果然很快响了起来，阮蓁蓁飞快接通，脆脆甜甜地喊了一句：“江岚姐！”

电话另一端的贾宁安：“……”

阮蓁蓁疑惑道：“江岚姐？你怎么不说话？”

贾宁安：“真对不住啊，阮蓁蓁小朋友，我是你宁安姐，不是江岚姐。”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阮蓁蓁和她说话的时候从来都不是这种语调。“江岚姐”，刚刚那一声多甜啊。

阮蓁蓁这才知道自己弄错了。她有些失望，但怕贾宁安听出来会伤心，赶紧掩饰了过去：“宁安？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啦？”

其实贾宁安打电话过来，她也是很高兴的。只不过之前期待的人是江岚，两边一比较，她才会觉得有些失落罢了。

不管怎么说，这语气也算得上是兴高采烈。贾宁安果然抛开了那么一丝丝不愉快，乐呵呵地说：“给你拜年啊，新年快乐。”

寒假放假之前，贾宁安就要了阮蓁蓁家里的联系方式，就是为了没事能给她打打电话聊聊天。

这会儿她的想法已经付诸了实践，两个人高高兴兴地聊了一会儿，直到阮蓁蓁看见爸爸阮明辉抱着弟弟进屋，才匆匆地挂断了。

“给谁打电话呢，这么高兴？”他问。

“不是我打的，是我同学打过来的。”阮蓁蓁解释，“就说了几分钟。”

阮明辉“嗯”了一声，把小儿子阮玉松递给她：“你抱着他玩一会儿，我帮你/妈把院子扫了。”

昨晚一场大雪，落了满院的洁白，到现在还没来得及清扫。

阮蓁蓁赶紧接过胖嘟嘟的弟弟：“好，你去吧。手机……我再拿一会儿行吗？江岚姐还没打电话过来呢。”

她的胳膊太细，箍不住怀里的弟弟，他的身体往下滑了一点，阮蓁蓁赶紧把他往上抱了抱，调整了一下姿势。

小玉松挥动着短胳膊，圈住她的脖颈，白/嫩嫩的小/脸主动往姐姐脸颊边凑，阮蓁蓁看他一眼，被他萌萌哒的小表情逗笑了。

阮明辉看了她一眼：“行，你拿着吧，别给我摔了就行。”

他顿了顿又说，“等会儿江岚要是不打电话，你给她打过去也可以。不过那是长途，别一直瞎聊，说几句就行了。”

阮蓁蓁赶紧点头，高兴地回答：“好。”

阮明辉转身出去了。

其实王丽荷已经把院子打扫得差不多了，他在院子里站了站，抄着袖子出门溜达了。

大过年的，到处吹着冷风，地里没什么农活，正是可以赋闲玩乐的好时候。

阮盈然睡醒了，开始在床/上来回翻腾，搅得一团乱。

阮蓁蓁踮脚隔着门往院子里看了看，爸妈都不在，厨房的位置正冒着白烟，看起来是正忙着做饭。

她只好抱着小玉松进了卧室，对正在大闹天宫的阮盈然说：“别闹了，姐给你穿衣服。”

早饭做好，王丽荷打算喊人来端碗，才发现屋里只剩下了三个孩子，阮明辉不知道溜达着去哪里玩了。

阮盈然已经在阮蓁蓁的帮忙下穿好了衣服，三个孩子仰着小/脸一起看她，她发不出火来，只能一趟一趟地把饭菜端上桌，又叮嘱阮蓁蓁看好弟弟妹妹，不要被烫到，这才怒气冲冲地上街，把正在闲着无聊、和别人蹲在街边干聊天的阮明辉喊回家吃饭。

“你不是最疼你儿子吗，让你抱他一会儿能要了你的命啊！多大年纪了，还没个正形，就知道玩玩玩！你和那群闲汉聊天能聊出点花来啊？整天把孩子扔家里就往外跑，你这么能……”

父母还没进屋门，阮蓁蓁就听到了他们压着火气的争吵声。她抱紧了怀里的弟弟，再去拉身边妹妹的小手时，发现她也乖乖坐下不闹了，心里不由得一酸。

阮明辉推门进来，黑着脸端起碗就吃饭，一句话也不说。

王丽荷进门的时候已经缓和了表情，朝着孩子们笑了笑：“吃饭吧。”

阮蓁蓁看到了她脸上的疲惫，那是积年累月的c,ao劳造就的岁月留痕。

她端起碗，眨去了眼底的s-hi/润。大年初一，流泪最不吉利。

饭后爸爸抱走了小玉松，妈妈牵着盈然，问她要不要一起出去串门。

阮蓁蓁从记事起就在姥姥家，别说枣庄的村民，就连她的亲n_ain_ai，因为不常见面的原因，她都有种不自觉的疏离感。

她一向不喜欢热闹，更不爱和陌生人说话，因而妈妈问的时候，她没怎么犹豫就拒绝了。

家里很快就剩下了她自己，她反而觉得自在。

打开电视，漫无目的地换了几个台，她的眼睛就开始控制不住地往手机上瞟。

江岚不打算打电话过来了吗？她要不要打过去？

或许是感受到了她的纠结，善解人意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阮蓁蓁立刻就接通了：“喂？”

爸爸的手机没有开通来电显示服务，她这次没敢直接上去喊名字，应了一声之后，就屏住呼吸等待着对方开口。

“蓁蓁，是我，江岚。”熟悉的带笑声音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