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才脸色木然的和那两名卑职呆坐在一旁,周康、赵五、刘七等人俱立于一旁,愤恨的看着他。
那谭破却是全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心脏处插着一柄钢刀,胸口急剧起伏,显见得进的气比出的气少了。陈破虏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刀柄却在余快的手上。
“大人!对不起,卑职没能控制住情绪…”见着王黎、赵云二人过来,余快跪在地上,哽咽道。
王黎摆了摆手,扶起余快道:“此贼为虎作伥,助纣为孽,残害我红枫渡众多乡亲父老,死不足惜。韩兄弟又命丧此贼手中,你复仇心切此乃人之常情,何须道歉?至于线索,谭破不过一介副使,所真甚少,我们还是等孙才想好了再告诉我们吧。”
“大人!”
孙才带领剩下的两名兄弟走了过来,脸上一片木然,双膝长跪于地,叩首于地:“卑职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恳请大人谅解,但请大人放过我这两位兄弟,卑职…卑职百死莫赎!”
王黎扫视了周康、赵五及刘七一眼,众人皆是目露不忍,心有戚戚,王黎点了点头,喟然长叹:“起来吧!”
平心而论,这孙才倒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了,既能潜伏隐忍,又能出谋划策,更难得是良知未泯胸怀大义,为了数十百姓敢于挺身而出视死如归。
只是很可惜的是,他的性格,他的良心,他的选择却注定了他只是一个悲情人物。
十数年来他栉风沐雨,对太平道忠心耿耿,不顾自身安危,奔跑于第一线,匿伏在狼群中。举目环顾,除己之外余者皆敌,时时战战兢兢,连睡觉都要躲着他人,唯恐一个梦话便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这些都无所谓,累点,苦点,皮肉之伤,那又何妨?哪怕是要自己的一腔热血,一颗大好头颅,也在所不惜。因为他坚信自己所追求的信仰,坚信张角的“致太平”思想。
可是,当他发现太平道的行事与教主的“人人平等”的思想越离越远,甚至背道而驰的时候,他只不过想捍卫一下教主的教义,守护一线太平道的宗旨,便被太平道像扔草纸一般无情的抛弃了,甚至还为此搭上了几个生死兄弟的性命。
而救他和其他兄弟一命,并积极营救受难黎庶的却正是他一直鄙视和仇恨的大汉朝官吏。
是谁错了?自己错了?教主错了?还是太平道出现了问题?他不知道,他失落,他茫然,他无助,甚至万念俱灰。
孙才的眼神落寞而又孤独,颓然坐在地上,默然无语。
哎!破山贼易,破心贼难啊,信仰的崩塌又岂是轻易就能平复的!
王黎扶起孙才,喟然长叹:“念在你良心未泯,尚能够及时悬崖勒马为民尽忠,此事本曹自会向明公求情。等此间事了,你与他们几个一同到本曹家中坐坐,本曹与你聊聊。”
拍了拍孙才的肩膀,见暗窟兵器、黎庶首尾的事自有董军候及其麾下众骑兵处理,王黎也不再打扰孙才,径直走向赵云、陈破虏和余快三人,伸出一只手悬在半空道:“辛苦了两个日夜,诸位兄弟可愿与愚兄同归邺城,一醉方休?”
赵云、余快二人相互看了一眼,眼中一片温暖,两只大手顿时覆盖在王黎的手上。
“怎么?怕了吗?”王黎三人直视着陈破虏,眼神中充满挑衅。
陈破虏嘴角一挑,一手盖在上边,朝王黎长笑一声,一字一句顿道:“切,我陈破虏一介男子汉,堂堂大丈夫,大汉朝中仅有的绣衣使者会怕喝酒?我只怕你家酒不够喝!”
王黎拍了拍陈破虏,四人相视一笑,仿佛这一趟出来并不是破获奇案捉拿悍匪,而只不过是旅了个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