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柳亭,又名别离亭,乃是冀州清河国贝丘县城西三五里处的一座凉亭。
折柳亭不过十来个平方米,但修葺的格外古朴典雅,脚踏清河依山而建,粉砖青瓦飞檐立柱。亭子四周柳树、青竹掩映其间,正如王羲之在兰亭序中所述一般,“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
王黎已经是第二次来到这里了,上个月送骑都尉曹cao)赴济南国相的时候来过一次。只是没想到,不过才过去短短一个月,自己又再一次来到这里。
时已至中平二年三月,这一大早,王黎就已经来到折柳亭。折柳亭外柳条飘飘,凉风习习,亭内二人对坐,后跟着数人,氛围稍显凝重。
虽然王黎已在折柳亭,但他并不愿去做这折柳送别、附庸风雅之事。他面前坐着的既不是什么吟诗作赋的文人客,也不是什么风花雪月的红颜佳人,而是当代赫赫有名的将军,左车骑将军槐里侯皇甫嵩。
看着眼前白发苍苍的将军,王黎便发自内心的尊敬,这是大汉朝中最纯粹的军人,最纯粹的忠臣,从不计较个人得失,为了大汉朝的安危,仿佛消防员一样一年四季都奔波在灭火的路上。
王黎沏了一杯茶,捧到皇甫嵩面前问道:“伯父,战局已经如此糟糕了吗?您在冀州还未满一年,朝廷就要调您再征沙场?”
皇甫嵩接过茶,朝王黎点了点头:“去岁十一月,北地、安定、金城及陇西罕等地羌人作乱。湟中义从胡前往剿灭,至金城令居之时,北宫伯玉、李文侯率湟中义从胡投敌。”
湟中义从胡,既湟水流域小月氏和卢水胡人一部。章和二年,邓训任护羌校尉,收养湟中月氏、卢水诸胡中少年健勇者以为义从,称湟中义从胡。
皇甫嵩饮了一口茶,面色凝重接着说道:“羌人遂奉二人为将军,劫持了凉州督军从事边章、凉州从事韩遂,拥军数万出兵金城郡,斩杀太守陈懿及护羌校尉冷征。
三月初,边章被举为叛军首领,打着‘清君侧、诛阉宦’的旗号,挥兵南下直寇三辅,侵bi)陵园。”
历史中的凉州之乱王黎当然知道,最初不过是由北地、安定及罕、金城等地的两支羌人武装发动的一场叛乱。
可惜,当时的大汉朝已经完全衰败,这支叛乱的队伍在朝廷的镇压下非但没有一败涂地销声匿迹,反而在几年后成为大汉了的心腹之患。
韩遂、马腾因势而起割据一方,宋建更是盘踞罕和河关地区自立达三十年之久,自己的新任长史阎忠也因此而死道消。
皇甫嵩的话题有些凝重,王黎却突然想笑,这帮阉竖的名气都臭到凉州羌人部落去了,陛下却在还一口一口“让父,让父”的叫着,抱着他们的大腿啃着臭脚。
想到这,王黎脸上露出淡淡的嘲讽,嗤笑道:“‘诛阉宦,清君侧’?切!若是这北宫伯玉与边章等人真的能够杀了张让那班老狗,黎倒还要替天下人谢谢他们!
可惜啊,狗咬狗一嘴毛,一个是妄图染指天下兵叛凉州的巨寇,一个是痴心金银财宝祸乱大汉的阉人,都是特么的一丘之貉。
如今叛军兵寇三辅,陛下竟然又让您再披征衣,也不知是陛下怕了这江山易主,还是张让等人怕真的清了君侧!”
要说这王黎什么都好,可怎么在这事上嘴上就没有一个把门的!皇甫嵩扫视了一下四周,头疼的看着王黎,轻斥道:“德玉,休得胡说!如今这大汉风雨飘摇,我皇甫世家世代沐浴皇恩,此时正是报答尽忠之时,又岂能拈轻怕重挑肥拣瘦?”
“放心吧,伯父,我也就
在您面前吐槽两句,不会到处嚷嚷。不过伯父,既然你卸职冀州,那这后继又会是谁呢?”
“王芬!”
王芬?王黎猛然一惊,怎么会是王芬!
桓帝延熹九年,牢修诬告司隶校尉李膺等人结党营私。桓帝怒,开启了第一次‘党锢’,王芬素有清明亦在党锢之列。当是时,清流人士共相标榜,上曰:三君,次曰:八俊,八顾,八及和八厨。
而这王芬便为八厨之一,其人善于内政,志大才疏。在历史上与襄楷,许攸等人合谋灵帝,谋事不密自杀亡。想不到原来这事就发生在冀州,原来他便是新任的冀州牧守!
皇甫嵩自然不知道王黎心中所想,点了点头,转过头朝亭中一人招了招手说道:“王芬此人与老夫曾有过交往,老夫也对此人有所了解。其人疏不武,轻燥狂动。
当年,王芬因‘党锢’之祸,前后流亡藏匿了十九年,在士林中薄有清名。但是,此人党锢一解,便如游龙一般陡然冲天从一囚徒跃然居一州之首,我只怕其人经过这么多的磨折心有不甘,立不正啊!
德玉,你为清河国相,亦领甘陵、贝丘、灵县等七县,国中官吏参差不齐良臣匮乏,公与乃冀州别驾从事,深通谋略忠贞似铁。老夫不其伺王芬,但此去三辅,老夫也深感前途未卜,老夫今将公与托付于你,你可愿意?”
公与?
“可是沮公与?”王黎抬起头来看着那人,只见那人七尺有余,仪表堂堂,不卑不亢,进退有据。
“不敢劳国相动问,正是沮某!”
王黎闻言一听,豁然起,此人果然就是沮授!
沮授,字公与,冀州广平人氏。东汉末年袁绍帐下谋士,少有大志,善于谋略,曾为两县县令、冀州别驾。袁绍入主冀州后,以沮授为监军,监统三军